上一倒,拖着我作他的千秋大梦。我想方设法摆脱这种尴尬处境,始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我知道,左回风想要追回一些东西。也许还想要一些新的东西,因为看着我的时候,他的眼神是温和而有所待的。他想要什么呢?
尽管在有些事情上他可以手到擒来无往不利,但似乎也有缚手缚脚不知所措的时候,就像这件事,所以他总是陪着我,总是与我说说笑笑,没有更好的办法。
然而在每个共寝的晚上,我总是既迷惑又绝望。常常是我背对着他,他从背后搂住我,温暖的手臂环绕着我,温热的鼻息在耳后轻轻浮动,我贪恋这些温暖,也害怕这些温暖。我无法相信他,无法抛开心中芥蒂,可是也无法推开他。
唐秋为什么会变成这般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呢?
没用的,左回风,没用的,所以请你放开手,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
他似乎打定了主意不放手,也不催促我,只是静静地等着。
左回风,你……如今不觉得我肮脏了对吗?所以你肯和我睡在同一张床上。
倘若你那天没有发觉,我现在是不是正在替你挑粪?
你总是这样对待旁人。
所以没用的,我不知道如何回应你的期待。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这样子,你和我都不好过。
无月的夜晚,吹熄灯火之后谁也看不清谁,所以许多白天说不出口的话,晚上可以不知不觉地说出来。
有一天迷迷糊糊快睡着时,左回风突然开口了,声音低低的,有点睡意:“你现在终于比原来多点分量了。”
“分量?”虽然每天睡每天睡,应该还不至于变成猪吧。
沉默良久,当我几乎又要睡着时,他出声了:
“你在天香楼外面昏倒那一次,是我抱你回来的。”
“你好轻,我想是我害的……”左回风像在叹息:“陈大夫说你身上中了毒,受不得刺激的。我一直想把你治好,让你抱起来别再那么轻。好在,舞柳快来了。”
只不过是几句平淡的话而已……为什么我这么感动,真没用……我的身体应该抖起来了,因为他突然把我抱得比刚才紧很多。
我回过身,把头靠到他的肩膀上。
不去想以前,不去想以后,此时此刻,我是幸福的。
醒来疑似一梦,左回风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
在种种交错的不安和期待中,左舞柳到了。
第十一章
“这是舍妹舞柳。”
“这是……唐秋。”
左家有一对容貌才华出色无比,武功行事可怕无比的双胞胎兄妹,回风和舞柳,这是武林中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在有幸或不幸同时见到他们的人名簿上,刚刚添上了区区在下的名字,幸或不幸,尚有待定论。
不过,看现在情势,下场怕以不幸居多。
事先连个招呼也不打,只是左管家朝左回风耳边嘀咕了一句,左回风就走出门去了,房门一开一关,一关一开,去时一个,回来一双,房间里一下子多出个光彩照人,素未谋面的左舞柳。
轻描淡写地引见两句,左回风一脸事不关己地坐到床边凉快兼看戏去了。于是我突然发现自己正衣冠不整,头发散乱地半倚半坐在左回风的床上,尴尬无比地对着看上去文静温柔,美貌绝不输于唐梦的女孩子不知如何是好。
左舞柳与左回风同岁,好几年前就嫁人了,可是眼前的人看上去也就和我差不多岁数,柳眉弯弯,眼波盈盈,举手投足行云流水般顺畅轻盈,典型的江南美女,只有那双静谧中掺了丝慧黠的眼瞳深处隐隐透着几分稳重成熟,不细看是看不出的。
左舞柳是个,嗯,怎么说呢,楚楚动人,表里不一的女子。温婉可人也好,张牙舞爪也好,翻脸如翻书,轻松愉快。后来回想起来,和她的初次见面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汗流浃背。
这位气质温婉如大家闺秀的美女微笑着道了声“久仰”,也不知久仰什么,就以既不含蓄也不优雅,狡黠好奇兼而有之的目光将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打量了个遍,如果眼神的专注程度可以以热度来计算的话,我身上早就着火了。这个……似乎有点过了,我令她这么好奇吗?
背上开始出汗,冷汗。
当我觉得大概连眉毛有多少根都被她数清楚了的时候,她微微回身朝着左回风盈盈一笑:“真是个清雅的美人啊,哥——”一伸手突然抓住了左回风的领口,温文尔雅地咬牙切齿:“几年不见,你越来越活回去了,竟然为了一个男人把我千里迢迢叫到这里,我还以为这次总算能沾到未来嫂子的一片衣角了——”
左回风看了我一眼,笑吟吟把她的手从领口上拉下来:“我在信里可没说他是男是女,你自己误会了怎能怪我。” “误会?先是白纸黑字写着‘很重要的人’,再红口白牙告诉我‘误会’,这一套你还是留着去哄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