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摸到墙上的开关摁下,灯管放亮,照出了软倒在洗手盆边的许知敏。
“啊?!”陈茗惊惶地拍她的脸,“许知敏,你说话啊?别吓唬我啊。”
许知敏嗯嗯瞎应,努力地握住陈茗的手撑起身子。挨上床边坐下,大汗涔涔,喘着气说不了话。
陈茗看她整张脸苍白无血,被吓到了:“你在这里躺着,我去叫人来帮忙。”疾步走到门口,迎面撞上个人,仰头一望惊呼:“袁师兄?”
袁和东眺望屋内,一眼扫见许知敏扶着床架浑身在哆嗦,连忙推开陈茗。三两步走过去,一手将许知敏揽入怀里,惊觉她瘦了整一圈。自己的呼吸由是跟着她急促起来。慌忙搭住她的寸关处,脉浮紧。他焦躁地朝向陈茗质问:“她没去看病吗?”
“有啊。她一直有吃药,药都在这里。”陈茗把桌上一盒药递给袁和东。
袁和东看药名,是头孢类抗菌素,又问:“她的病历呢?”
“病历应该没有吧。是临床老师找了熟悉的医生帮她开的——”见袁和东听了这话两只眼直瞪着自己,陈茗将后半句硬吞下肚子。
袁和东猛地把药扔回桌上:“胡来!”随手抓了件毛巾被裹住她的全身,紧接抱起她大步往外走。
陈茗小步跑跟在他后面,急问:“师兄,我先跑去附院急诊挂号吧。”
“不用了!”他冷冷打断她。现在他是谁都信不过。只觉得满满地疼惜和气愤。疼她,恨她。她以为自己的身子是铁打的吗。病成这样,谁也没告知一声。
钻入出租车后座,他深吸口气,将她的脸贴紧自己的颊边,轻声道:“别怕,我会治好你的。”
许知敏模模糊糊的意识听不清他说什么,疲惫得撑不开眼皮。车子的颠簸使得她无力地靠入他怀中,车轮滑过沙砾的声响充斥她的耳膜。风拂过的一刻,淡忘掉人世间的忧愁而静静地沉睡。她真的是累了。
墨深握着手机在屋内徘徊,不时向窗外俯瞰底下的车辆,辨识每个进出急诊的人影。顿步,举拳顶住额头,压抑不住心中一bō_bō的焦躁。
郭烨南从外面打探了情况走进来,欣喜道:“他没去教授家。”
“她生病了。”
“许知敏病了?”
“是的。”而且应该不是普通的小感冒,不然不会促使袁和东走得那么急。墨深跌坐到椅上,耳畔仿佛响着她不停断的咳嗽声。她叫他放心。以他了解的她,是大病她也必定对谁都说是小病。他抓握手机的手抖了起来,他放心不下。
恰好墨涵推门入来,说:“哥和郭大哥都在啊。”
“嗯。”郭烨南应了声,追问墨深,“你确定她真的病了?”
这话无疑激怒了墨深。嘴角勾起一抹讥笑,他道:“她想装病,量她也没这个胆识欺骗这里所有的医生。”
郭烨南自知说错话了,搔搔头。
墨涵不解地立在旁观望,口袋里的手机震响,接通:“袁师兄?”
另两人立即看向墨涵。墨涵听着对方的话,眉心微皱。在简短几句交通之后,他忽然发出讶叫:“什么?是知敏姐?!——我马上下去急诊!”慌然拉开门,墨涵急匆匆地消逝在楼梯口。
墨深见状脸色全变了,急急起身。
郭烨南挡住在他面前:“等等。我们先看看情况。”
墨深伸手就想推开他。
岂知郭烨南纹丝不动地对着他:“你不是想让她进省医吗?假若你现在去看她,就别指望我同意她进省医!”
墨深一双压抑着怒火的眼珠俨是要把对方生吞活剥。
郭烨南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墨深,你冷静想想,你去了,不是更令她为难吗?”墨深不为所动仍然欲要往前走,郭烨南忍不住大喊:“兄弟!算我求你,行不?!我实在不想见我两个好兄弟起正面冲突!而且,你不是相信她吗!”
相信?墨深的脸上浮现出难以言语的痛苦。他是相信她。可是世事难料。嬷嬷不是一样吗,临走时说两年后健健康康与他们兄弟再见面。结果呢,他们两兄弟连老人最后一面都见不上。轻握住好友的臂膀,他低沉道:“烨南,也算是我求你。我会躲在一边远远地看着她。只要能让我看到她安好,就够了——”
对方嗓音里夹杂的颤抖,使得郭烨南铁了的心不觉地动摇。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呢,应道:“好。”
墨深即刻奔下楼梯。在走下最末一个台阶时他几乎踉跄了下。撞开通向急诊大厅的弹簧门,他的双手不停地拨开挡住视线的路人,寻觅的视线最终落到了大门口。袁和东抱着她穿过自动玻璃门,墨涵和同事推着车床迎上去。袁和东将她轻轻放落于洁白的床单。在墨深的眼里,她沉静的脸若是雪一般,触动的是他带她去看雪的那一幕,漫天的雪花像是要把她淹没了。墨深慌乱地迈出脚。
郭烨南在他身后死死地拉住他。墨深眼睁睁地望着他们将她推入抢救室,门一合,全世界变成了死寂的灰色。
第二十八章
郭烨南长叹口气。墨深在他面前来来回回地走,脸色铁青地尽瞅着那两扇门。不会儿,一名护士端着放了血样标本的托盘出了抢救室,急匆匆送去检验科。而走过他们身边的人都不禁露出了好奇的眼光。有一个小孩咚咚咚跑过来瞅着他们两个:“叔叔怎么了?”
郭烨南没好气,挥挥手:“去玩,去玩。”抬头望到另一名护士打开抢救室的门往里面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