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逾之碍,定当亲奉巾栉。赤诚之心日月可鉴,教王若是怨怪,属下甘服墨丸。”
这句话一出,饶是阴鸷的教王也不禁微微动容。
墨丸与赤丸相类,都是以蛊虫伏于人体控制其行。
但墨丸并无终极解药,唯有每隔一段时日服药压制,一旦服下,终身不脱。仅在最下层的奴隶身上使用,身为四使的迦夜自承愿服墨丸,便是等于将性命剖白于前了。
“摩罗昆那心法……这么说你仍是童女之身?”沉吟片刻,他出言质询。
“教王若有疑虑,请以守宫砂验看。”
微一颔首,近侍迅速捧来玉盒,以银针挑出。
鲜红的丹砂落在玉雪般的纤臂上,果然拭之不去,反而愈增其艳。
教王的目光终于柔下来。
“既是功法所限,此事使作罢吧,也怪本王不察。”
“多谢教王怜恤,迦夜万死难报。”
“珠宝即已赐赏,便无收回之理,算是抵你所受的委屈。”王者点点头,回转玉座,等于宣告事情已了。“无需再辞。”
“教王厚恩,迦夜铭感五内。”
一阵山风吹过,汗透的背心冰凉,她极缓慢的抬起头。
不远处,紧抿的唇终于舒展,绷紧的神经一点点放松。
自缚
“你练的真的是摩罗昆那心法?”
零乱的寝居已收拾整齐,架上归置如初,打破的东西清理一空,像不久前的凌乱从未出现过。
迦夜燃起了香炉,静静袅袅的烟雾曼升开来,在空中盘旋萦绕。
“这一点并不重要,只要教王认为是,那便是真的。”
“他真的相信?”
黑眸泛起一丝涩意。“这一点也不重要,以后没什么可以证实是虚假,他就不会再提。”
他的眼移向细臂,点香时滑落了半截长袖,殷红的守宫砂鲜艳触目。
“是不是很像骆马身上烙了印章。”她了然的讽笑。
只要在教中一日,便要永绝爱欲之念。
今日的言辞已将她钉在童女的身份之中,至死不得更改。
拔下玉簪,黑发如水般披落下来,更显荏弱。
“能全身而退的拒绝已是侥幸,这不算什么。”纤手轻轻按着额角,她的声音低不可闻。“反正我也没打算与男人亲近,这样也好,又多了一个借口搪塞千冥。”
“你出去吧,我很累。”
她的背仍挺得笔直,他深深看了一眼,退出去合上了房门。
默立良久,屋内隐约有微弱的歌声响起。
像是一首童谣。简单而优美,一遍一遍重复。
旋律忽高忽低,孩子般的声音。
断断续续的乐曲几不可闻,他靠上门扉默默的听。
忽然间酸涩难当。
夜宴当日的波澜不知如何在教中传开,几乎人尽皆知。
迦夜仿佛不觉,对种种诡密的目光视而不见。
一年一度岁贡时节将临,光是打点分收已经忙得不可开交。
“真是厉害。”九微仰视着华丽的藻井,由衷的叹服。“敢当面拒绝教王的人,她是第一个。”
“她用了很好的理由。”让教王无法挑剔的理由,也断掉了自己的后路。
“不管是真是假,教王暂时是不会动这方面的念头了。”九微叹了口气。“我也不懂,照说服从能换得更好的利益。现在教王虽然表面上放过,心里未必不介意,说不定什么时候暗里整她。”
“所以她最近很小心。”所有贡物数件都一一核验,绝不假手于人。
“比我想的更骄傲。”男子晃晃酒杯,看着琥珀色的美酒如玉液流动。“她到底在计量什么?”
他默然半晌。“我猜世上没人能揣摩出她的心思。”
“弄得我也开始好奇。”九微看着他轻笑。“她疏远你重用赤雕,拉拢千冥,不惜得罪教王,又将三十六国控在掌中,大肆排挤我和紫夙。一个人忽然热衷于夺利,总有个缘由吧。”
九微半真半假的抱怨。“她不爱财不贪色,不恋名不重利,少欲少求,我都以为她快成仙了,突然来这一手,她为什么不考虑利用我?那样我还能摸到点头绪。”
“有我在,她不会拉拢你。”有一个中原人作影卫,又与九微过从甚密,雪使月使一旦同盟,他的身份便过于显眼,敏感多疑的教王不可能坐视,等于自招麻烦,这点三人俱是心知肚明。
“殊影。”九微若有所思,凝视着他的脸。“这么多年……她到底待你如何。”
“我不知道。”想了许久,他仍理不清。
淡漠如水,冷锐如冰,从来不说一句温柔的话语。
残忍犀利,毫不留情的剥掉矫饰,逼得人无所遁逃的女子。
冷血的利用他铲除异已,弹指杀伐,用尸骨垫就四使的座位。
又在误堕陷阱的时候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