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不要跟着我,你偏要跟着我。”武士获有点烦。
“这能怪我吗?”小姑娘痛苦道,“叫你刚才埋了我,你偏不埋。”
“那是可怜你。”
“哼,可怜我?连走路都不准跟,这是可怜我?”
“这也是可怜你。你跟着我干吗?我连田产都没有,也就是连生活的基本保障,不、最低保障都没有!”
“我说过要家财万贯、要吃山珍海味吗?”
武士获不是擀面杖——一窍不通的木头,也不是草木花卉——无情无义,他知道这个小姑娘对自己好,甚至怀有真情;但是,他不能为情所动,一心软就害了人家:跟着自己受苦无穷!
于是,他佯怒起来:“不准再跟了!说不准就是不准!再跟,我就揍你!”说完扬了扬手中的扁担。
小姑娘反而笑道:“嗬,狮子打哈欠——好大的口气!这路是你的吗?大路通天,各走一半;我愿往那儿走就往那儿走!”
“好、好、好,你愿往那儿走就往那儿走!现在面前有三条路,你愿往哪条路走?”
“脚长在我身上,患得着你管吗?我现在歇一会儿。”小姑娘说着,坐到地上。
听说她歇一会儿,武士获走上东路,她立马起身跟着走上东路;武士获走上西路,她接着出现在西路;武士获走上南路,她又像影子似的跟在后面!
······走到一座桥前,有桥,自然是“小桥、流水、人家”,桥对面有“人家”,武士获便飞速跑步想到对面的“人家”里躲藏起来!
小姑娘也就被他远远地甩在身后。
情急之下的小姑娘靠近栏杆,朝着武士获高呼:“喂——!”
听到“喂”声,武士获刹住脚步回望。
小姑娘朝着武士获倔强狠心地喊道:“你再跑!再跑我就跳河!死给你看!”说着爬上栏杆!
“不要!不要!我不跑!我不跑!”说“不跑”的武士获赶紧朝小姑娘方向往回跑!
······武士获只好带着小姑娘踏上回家的路,但此地离他老家还有一小半路程,而时间已是上半夜。
夜色浓黒,只能靠散落的、东一处西一块薄雪的反光来识别道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往前挪;身边吹拂着彻骨的寒风;野地里,时不时响起奇怪的甚至令人心惊胆颤的叫声;偶尔,还有动物的黑影从周边呼啦一下子突闪而过······
“我怕!”小姑娘怯懦说道,不禁抓紧了武士获的手。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哟!呆在雪地里只会死!”武士获攥紧小姑娘的手,“别怕,小妹妹,天塌下来有我顶!”
“那我在下面帮一把。”
走着,挪着;挪着,走着,在他(她)们的路旁出现一座小茅草棚:牧羊人为自己远途放牧搭的歇脚休息的简易设施。
“路还长着哩,我们在这儿歇到天亮再走吧。”武士获道。
“好!再不歇,我怕自己都会被吓死!”小姑娘仿佛把茅草棚的茅草当作救命稻草。
于是,两个人走进小茅草棚,并排而坐,但隔着半个身的空档。
茅棚里黑黝黝的,只听见声音看不见表情。
“小妹,你真是胡人?”
“如若不是,有在你们汉人面前自称胡人的吗?欠揍呀?”
“那你是祖辈南迁、自己生长在这儿?”
“都不是。”
“那你家到底在哪儿?”
“隋朝之外的北方。”
“那你为什么从北方跑到我们中原来?”
······“为什么?为什么?审犯人呀?”
“小妹,别误会,我不是那意思,只是关心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