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背对着她。
她扳过我的肩,让我面对着她。
我垂下头,不敢正眼看她。
见我双眼红润,她还明知故问:“怎么啦?是不是眼睛进沙子了?”
“不,是进石头了。”我矢口否认。
她伸手,拂去我眼角的泪液。“呵呵,我还以为你又吃了黯然销魂饭呢!”
“销你个头啊!你爸煮的饭菜看上去好像很捧,但是我吃不出什么味道。”
“哦?失去味觉了?”
“也许是间歇性味觉失调吧。”
她淡淡笑了笑,然后恢复原来若有所思的神情。
“雷,上去吧!”
“嗯。”
临走前,她在我的额头留下一个蜻蜓点水式的吻。
家里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的呼吸。其实很多时候家里也只有我一个人而已,为什么今天会觉得特别孤寂呢?
门铃响了。
我慢悠悠地走下楼……
一陌生男子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束柑红色的玫瑰站在门外,一见我出来就问:“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叫程婕的小姐?”
“我是。”
他把花束递到我眼前,说:“麻烦你签收一下。”
我一手捧着花束,一手拿过他手中的笔,在一个本子写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收回笔和本子转身离开。
我在花束里搜寻卡片,却找不着。“哎,请问这里谁送的?”
走到不远处的男子回头,“一个女子。”
跟我意料中的一样。毕竟除了雷思茗,我真的想不出还有谁会送我柑红色的玫瑰。
我捧着花束走进客厅,拔打雷思茗的手机号——
“谢谢!”我抢先说道。
“谢我什么?”她竟装傻,反问我。
非要我说出来不可么?“总之谢谢啦!”
说完立即挂线!
楼下停车房的铁门升起的声响,我肯定是老姐回来了,因为今天爸妈去了深圳。
望了望手中的玫瑰,我心有余悸,害怕这束花也毁残在她的魔爪下。于是飞快闪进房间避难!心慌慌的我挨在房门后,竖起耳朵接收来自楼下的脚步声……
脚步声由下至上,由远到近,越来越逼近!
突然,客厅里的电话响起。
老姐接起——
“喂,你好,请问你找谁?哎呀,原来是前辈你啊!好像很久没见前辈你到我们家坐坐了,最近都很忙吗?婕?她一大早就出去了,现在好像还没回来哦。什么,她刚跟你通过电话?那她现在应该就在房间里!其实也没什么的,只不过今天是她的生日,我爸妈要去深圳不能陪她过生日罢,她就闹起情绪来了!都二十岁了,还这么孩子气,唉——”
胡扯!我才不是因为爸妈不能陪我过生日才生气的,也不想想她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是啊,我这个当姐的真是一点都不容易呐,大好个星期六还要早早出门给她买玫瑰,哄她开心!不是啦,谁会没事买玫瑰呢,其实是我上次拔光了她那朵柑红色的玫瑰,可她居然几天不跟我说话。前辈你说,有人像她这样做妹妹的吗?咦?都快一点钟了,花怎么还没送来呢,我待会儿打电话去催催!”
什么?我现在捧着的这束花是老姐买的?!
我捧着花束冲出客厅,高声叫喊:“姐,让我听!”
“不——”老姐欲阻止我。
我以打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她手中的话筒。雷打电话来是找我,可不是找她哦,她有什么权利说个“不”啊?!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喂?”
“你好,‘花之物语’花店,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原来雷已经挂线了,现在老姐是打电话去花店催人家送花。“两个手撕鸡饭吧,谢谢!”未等那人回话,我就挂线了!
“婕,那可是花店,不是快餐店哦!你刚才——”
电话再度响起,以为是雷打来的,迅速接起。
“很抱歉,小姐,这里没有什么手撕鸡饭,因为这里是——”
“没有手撕鸡饭吗,那就来两个排骨叉烧饭吧。都没有的话就不要再打来了,这是公共电话。还有,我对你们的服务态度、质素、质量都很失望!”
挂掉线后,老姐被定型似的,嘴巴一直张得大大的。
我喃喃抱怨:“真是的,连个手撕鸡饭都没有,还学人家开什么花店呀?!”
老姐吃吃问道:“婕,你、你没事吧?”
我耸肩,“没事啊,很正常!”
“哦哦哦。”老姐在客厅打了个转,再走到我跟前,质问:“你真的没事?”
“我像有事吗?”说完捧着一大束花走回房间。
老姐还傻愣愣地站在客厅里。
将花束放在书桌上,我实在没有办法将它插进笔筒,毕竟我笔筒的容量有限!
我整个下午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二十岁生日的这天就这样毫无意义地流走。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甘。
晚上,我房间里忽然多了不少不速之客,那些都是被老姐送的那束花招引进来的。别以为招引来的是蝴蝶、蜜蜂,错错错,其实是蚊子!回想电视上美丽的花都会招引蝴蝶、蜜蜂,我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如今权宜之计厅的阳台那,实行资源共享。
将花束搁在阳台一角处,忽从石柱间的空隙隐约看到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汽车,车头的灯是亮着的。不是老姐的车。
我站起来,探头出栏杆外,冲坐在车里的人喊:“喂,这里不可以停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