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我还是好的,从来没有坏的、馊的食物,都是白白胖胖的大馒头,或者清清爽爽的稀粥。”
“我等得烦了。时不时就会摸一摸衣领里缝的那枚信号弹。我想,怎么保证发射出去,素问就会看见呢?万一她在睡觉,万一她在屋里,万一…万一少歌明天就回来呢?”
“我决定给他七天,七天,他不回来,我就走,从此一刀两断。七天过去,他没有回来。”
“我又想,既然给他七天,他走七天,回,还要回七天,那便给他十五天好了。十五天,他没有回来。”
“那他路途来回各七天,还得办事再花费些时间呢,凑足二十天吧。二十天,没有回来。”
“青明山上,在一起三十天,那干脆给他三十天,这一次说什么都不能反悔了!三十天,他没有回来。”
“他真的把我忘记了吧!我每一天都在胡思乱想。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回忆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说的每一句话,他的每一个笑,还有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我想念得发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分明都是美好的回忆,却都像刀子一样割我的心肠。大约是因为我知道它们不会重来,我已经失去了,却死死抓着不肯放手?!”
“三十天,我果真反悔了。都等这么久了,赖也要赖在这里,非等到他来找我,再头也不回一脚踢开他走人!”
“这天我病了。也许一直都病着,我没说过话,没有发现嗓子早烧坏了。这一天发烧了,整个人成了一只火炉,滚滚烫烫的。我摸了脉,很严重,大约能烧坏脑子。”
“我可不想他回来时看见我流着口水痴痴呆呆的样子。于是我咬开领子,拿出信号弹。”
“伸到窗边时,脚下的木柴突然散了,我摔了一跤,信号弹掉出窗外。”
“我想我完了。后面三天我几乎是睁着眼熬过去的。我不敢睡,脑袋里全是滚烫的蚂蚁在噬啃着,睡下去,脑子就会被它们吃掉。”
“第三天,窗外来了一群小娃儿,他们捡到信号弹,把它当作烟花放了。”
“直到素问从天而降,我终于,终于放心睡过去了。但是,心里头,好失落。”
“娘子…我竟没有等到他,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第27章 白贞劝
白娘子目光悠悠,手指一下一下敲在膝盖上。许久,终于缓缓开口。
“你看我。早几年,我还问为什么,后来我只问凭什么?我问自己,白贞,他已是九五至尊,凭什么要和从前一样?”
“是凭相爱相知的情,还是凭救他性命、拥他为帝的恩?情,会转淡,恩,总会还完。他是天子呀!今日赦了你族人死罪,明日赐你无上荣宠,只有你欠他,没有他欠你。”
白娘子斜斜靠着,像是在说不相干的人。
“那么你呢?”她挑起一边眉头,睨着挽月,“你凭什么认为,林世子和别人不一样?你又凭什么认为,他要待你不一样?”
“我…”挽月语塞。是啊,凭什么?就凭送他“逃难”?杨万名在他眼里算什么东西?凭桃花谷云雨一场?他,要什么女人没有?
“挽月。”白娘子第一次唤她的名字,“但是我要告诉你的,不是这些。”
她的目光中多了些道不明的情绪:“那日,飘着小雨。我见轩辕玉一身青衣,静静站在永和宫外。你能想像他有多清俊吗?绵绵的细雨,也绕开他,只散落在他脚旁。”
“他就这样,散发着淡青色的光晕。我骑在马上,前胸仿佛被重锤砸了下,又甜,又痛。他抬头看我,眼中只有一个红艳艳的我,越来越大。是啊,我看到他的瞳孔变得很大很大。我想我也一样吧。我用马鞭指着他说,‘喂,跟我回去,让你做军师!’你瞧,曾经我是这样的性子。”
“他看着我,淡淡一笑,说,‘好’。刹那间,雨停了,不知哪里来的阳光,照在我和他身上。只照在我和他身上,一旁的宫殿、红墙、城墙上的黑甲禁卫军依旧灰蒙蒙的。天地间,像是只我二人有颜色。”
“他真的跟我走了。在我帐中做军师,足足十三日。我没有问过他是谁,直到宫中大乱,我才知道我拐走了宁王。”白娘子轻笑着。
“他们要带他回去时,他说,‘白贞,我只愿一生做你的军师。’白家有祖训,女子不得嫁入帝王家,我决定忘情。次日宫中传来消息,他跪在养心殿前,求先帝贬他为庶民,先帝不理,他一头撞在白玉石台阶上以死明志,性命垂危。”
“他如此待我,我怎敢负了他?于是自请出族,待他伤好,便成了亲。爱情,谁没有过爱情呢。”
“那时候,无论说什么,都像是情话,不说话的时候,空气就是甜的,从一个人的身体里,到另一个人的身体里,每一次呼吸都那么甜。我们没有海誓山盟。两个人都以为,任何语言和我们的爱情相比,都苍白脆弱得可笑。这样一份感情,又何需誓言来束缚?”
“那是我一生中最好的时光。”
挽月正在伤情,听她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