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枫没有想到上官敏会选择这种办法去寻求提升修为，更觉得面对这种局面，依然固执地等待悲剧的发生，方连所想所为，也是迥异于常人。

方连有恩于他，所以陈枫还是想劝服方连，他说：“前辈，你身在笼中，与上官敏的对话本就不是对等的。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目的，你又何必非要等她来炼化你？”

方连摆摆手，示意陈枫不要再劝他，他说：“让上官敏悔过，便是我要追逐的道。至于领悟空间，那不过是囚禁在此，百无聊赖才做的事情罢了。给不给她，对我并不重要。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发现你带来的那个灵魂了吧？”

陈枫有些吃惊：“前辈，你真的领悟到了？”

方连点了点头说：“只是零星的一点领悟罢了。你带来的灵魂是看不到、摸不着的。可是，它毕竟还是存在的。对于空间而言，只要是存在的，出现在其中，就必然有反应。所以，我才知道它来了。我的领悟就这么多，都说与你听了。所以，哪怕是上官敏来了，她也从我这里得不到什么。除非她真的要炼化了我。可我若是不配合她，纵然炼化了，也没有用处。”

陈枫自然觉得方连的这点领悟说出来之后，确实没有什么奇特的。不过，若是真的能够做到，便难上加难。所以，上官敏的谋划方向是对的，可是要实现，还是不可能的。

方连叹息一声说：“上官敏的心太高了。古往今来成为秘尊者，虽然依靠领悟，可有哪个是靠领悟空间进阶的？毕竟，时间与空间，乃是时间最神秘的力量。”

说到这里，双方都静默无语。陈枫没有告诉他，在禁制之中，怪人和绿衣女子的比斗中，同时出现了从空间和时间领悟出来的两种强大的本领。若是说了，方连的心境可能立即就乱了。甚至可能会认为，上官敏的所作所为是对的。

过了一会，陈枫看方连意兴阑珊，实在不愿意再多说，又没有离开的意思，便向他告辞。

方连叮嘱他说：“我算不上你的长辈，便以一个秘界过来人的身份给你几句忠告，那就是行走秘界，要不忘初心。不管你的修为到了什么境界，都不要忘了你弱小时的梦想和心境。”说完，方连摆摆手，闭上了眼睛。

辞别方连离开寒潭，天色已经又是黄昏，陈枫留在赤霞山脉的时间还有五天。

虽然当晚便可以安然离开鹿鸣峰，但是方连最后叮嘱的话还言犹在耳，尤其是“不忘初心”四字，让他心中颇多感悟。陈枫的修炼，因为没有师父指点，所以一直靠自己摸索，于是每一次感悟都是一次修为提升的契机。他当机立断，重新返回了玄阴洞附近，在山林中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开始修炼。

这一次修炼，陈枫完全按照自己进入秘界之后所学的顺序，一一开始回顾当年的情态。

去年的五月，在停尸坳的竹楼内，服用了生死一线汤，生出秘力本源，出现第一个秘旋祛毒秘旋。

义庄之内，得唐星指点，解决许多修炼的疑惑，学会敛息秘术。

乱石坳之中，被冷峰偷袭，无疑中结成吞噬秘旋。银婆婆所言“秘界不会有人怜悯可怜虫”至今让他记忆深刻。

金光寺外，得何青、何红所遗之物，学得火弹秘术，随即杀死追击而来的阿二、阿三……

不知不觉中，陈枫就像是在置身事外，翻阅一本关于别人的传记，点滴的往事偏偏又能激荡出强烈的共鸣。金光寺藏经阁钻研、纵意谷试炼、玲珑宝阁夺宝、秘天胜境探险、马家堡的简单生活、黑水沼泽对决千幻老祖……一直到鸣煞之地惊心动魄的历程和方连固执的坚持都一点点呈现在陈枫的脑海。

陈枫睁开眼睛，再次看向眼前的无名山坡。因为比较偏僻，鹿鸣峰的弟子基本不会来这里，所以这里带有野山的本色。

山又名，坡无名。在风雨的帮助下，花花草草和大量的昆虫将这里占据，最终成了纷乱的模样。只是到了现在的季节，肃杀的风才让这里冷静下来。几株酸枣树便显得突兀起来，成了小山坡最显眼的植物。不过人们都忘记了这里，任它们默默守在这里，也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坐在山坡上，陈枫仰望许久，夜已过半，星河寥落。只有此时，才能衬托出这里的特色。

赤霞山脉，名山大川众多，陈枫也去过一些，或雄伟，或险峻，或秀美，或奇绝。那些山峰都是大自然的瑰宝，也都是秘者喜爱聚居的地方。但是眼前的山坡却有一种它们都不具备的美感。这种美感无法用一两句话言明，让陈枫只能长时间的品味。

感受到体内已经有些激荡的秘力，陈枫干脆站起身来，沿着一条动物踩出的很不显眼的小径，往山上走去。有水流从山上迤逦而下，人往上行，溪水下流，在这瞬间的交错中，人与溪水都欣赏到了彼此的美丽。因为水流比较急，小溪从高处奔流而下，形成了一个微型瀑布，也激起阵阵湍急的水花。几块原本充满棱角的石头被水流冲击得十分光滑，变得不再那么俗气。

他惊喜地发现，在一片衰草之中，依然有一束束粉色、黄色、紫色的小花坚强地开在溪边，在冷风中随时可能衰败。将手伸进水中，凉凉的。水如明镜般，花影也随着水波轻轻地荡漾。

也许是因为无名山坡的存在，清风被引来，缓缓吹过，溪流激起的水雾飘飘洒洒。站在这个山坡上，陈枫竟然有种超然的感觉。大自然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