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半,陈御风便离开了萧家,临走的时候,阮馨竹那双令人心碎的眼眸让陈御风差点就答应留下来了!只可惜,陈御风并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好歹好说,阮馨竹才放陈御风离开。
“唉,看来以后要多来看看他们才是,老人家果然是需要心灵上的慰藉。”陈御风对此不由得感叹道。
不过陈御风此行倒是得到了外公的支持,之前在心里还有些担心外公会反对自己走地下道路,不过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外公对自己的所走的道路还是蛮支持的。
下午的京城带有一丝柔和,虽然空气的质量并非良好,但也保持着一定的水准,看着街道上来往的行人,陈御风心中感慨万千。
走了一段路,陈御风走到了一处建筑工地,这里沙土飞扬,工人们都在用自己那坚实的臂膀来为这座现代化城市贡献自己的一份微薄的力量。
陈御风买了一瓶矿泉水解渴,看着他们尽情挥洒着汗水。在这座现代化的钢铁丛林里,很少有人会去在意他们,将他们的存在与付出看成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自己那苦逼的上班生活和他们都是一样的,只是不同的是,他们表面光鲜亮丽,西装革领,而工人们则一身的灰尘泥土。
柔和的阳光照下,工人们那黝黑的脸颊就像是金黄的硕果般,带给人一股轻柔和刚毅。那嘈杂的声音和滴落的汗水,都给了陈御风不一般的感受。陈御风从未经历过这种生活,所以没办法理解这其中所蕴含的是什么。不过陈御风可以肯定,自己会带有一丝敬佩的心来尊重他们。
“好了,先工作到这里,大伙儿先好好休息,除了那些到时间回家的,其他的晚上都要留在这里,为我们的首都贡献自己的力量!”包工头用洪亮的声音喊道。
众位工人应和着,便去做自己的事情。陈御风在众位工人中,发现了一位很特别的人。一位大约有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正独自一人坐在一处僻静的角落,一边喝着矿泉水一边吃着面包,想必他晚上还要在这里折腾。
不多时,面包吃完了,他从怀里掏出一本略显破旧的诗集,然后小心翼翼地翻看起来,单凭这一点,陈御风就对他有了兴趣。
想了想,陈御风慢步来到他身边坐下,然后问道:“请问你在看谁的诗集啊?”
男子有些惊讶地看了陈御风一眼,觉得他身上的气质不一般,于是便将手里的诗集给陈御风看了一眼,然后用略显淡漠的声音说道:“哝,是海子的诗集。”
“海子?”
陈御风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一位工人竟然会对这个感兴趣,不禁来了兴趣,问道:“海子啊,一位很令人意外的诗人,他的事情,真是可惜了!”
“不,我倒是不觉得,因为他一直都向往着死亡,认为只有死亡才能体现真正的艺术。虽然他的一生很落魄,但也同样令人敬佩。”男子轻叹道。
陈御风对此略感诧异,摇了摇头,说道:“死亡吗?这是多么忌讳的字眼啊!”
“谁说不是呢?如今太多人都向往着金钱至上,就连知识分子也在犬儒主义中徘徊着。像我们工人,也只能在暗地里抱怨一番,然后日子照过,反正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起嘛!”男子笑道,阳光灿烂。
陈御风沉默片刻,然后轻声说道:“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和物质的短暂情人,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我不得不和烈士和小丑走在同一道路上。我说,你会在这样的道路上徘徊吗?”
男子自然知道这是海子的《以梦为马》中的诗句,他倒是没想到陈御风会知晓这句诗,不禁微笑道:“我啊,会不会徘徊我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我有着一双能够在黑夜中行走的眼睛。”
“哈哈哈!”
陈御风闻之不由得哈哈大笑,和这样“奇怪”的工人谈话真是太有趣了!
陈御风望着正逐渐变化的天空,感慨道:“果真如此呢,在黑夜中找寻,本就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喝着矿泉水。
陈御风顿了顿,向他问道:“对了,我叫陈御风,请问你叫什么啊?”
男子双眉跳了跳,眯着眼,看着地上的泥土,片刻后,说道:“云飞缈。”
“云飞缈?嗯,名字很好听。你是哪所大学毕业的啊?”陈御风继续问道。
云飞缈摇了摇头,说道:“我只不过是高中毕业,然后就去参军了。由于出了点事,就退役了。你也知道,在现在这个社会,就算是大学生也很难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更不必说像我这样的高中学历了。所以我想了想,干脆来工地工作,为这个城市做出自己的一份贡献。”
“原来是这样,看来你也不容易啊!”陈御风感叹道。
不过云飞缈倒是微笑道:“不,和其他人相比,我算是幸运的了。虽然我买不起房子,娶不到老婆,但是人生安得自在。并且我正在实现自身的价值,这都让我感觉到生命的充实。”
对此,陈御风对云飞缈的境界感到很是钦佩,在这现代社会,像他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
“虽然……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不过能够和我们这种社会底层的人谈话已经很好了,更何况你还有着不错的知识素养。”云飞缈笑道。
“我希望你不要这样想,无论是什么样的工作都有着自己的尊严。工人怎么了?那些农民工又怎么了?被人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