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说是经过风浪的老王爷,弈劻先反应过来“猴崽子们,咋还愣着,赶紧的上马追啊。”见几个人没动弹就明白了,敢情几位全是靠脚侩的,上哪儿找马呀。弈劻一看,得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吩咐院子外头的几位王府侍卫把马先借给几位宫里的黄马褂,好歹追的上马车,有一个回去复个命也行啊。等这帮二货上马去追吴大人的车驾,弈劻老头子越想越可乐,干脆到书房里跟阿尔弗雷德商量着,讨了点那个劳什子怡神可乐尝尝,猛哥丁的又想起那几位黄马褂满京城里拼命追马车的窘态,一口可乐没咽下去,喷的满院子都是。老王爷也顾不上擦嘴,乐得出溜到台阶上,眼泪都笑出来了,心里话这位吴宸轩大人也真是大清官场的一朵奇葩,连觐见的程序都搞不懂就敢进京。等弈劻笑够了,抬头见几位家人和戈什哈都一脸忐忑的在四周候着,管家更是扎煞着两只手不知道是该搀扶老王爷先起身呢,还是赶紧给弈劻捶捶背顺顺气呢。弈劻脸色一肃,轻咳一声,一帮子僵在那里的下人都像是上了发条,各自忙活起来,人人脸上恢复了往日的木然,仿佛刚刚不过是插播了个广告而已。
再说这时候的吴宸轩虽然被拦在园子门口(要不是穿了二品官服,就凭驾车直闯宫禁的罪名就已经被当场击毙了),但是庆王爷借的马还算给力,一个黄马褂下马的时候差点一头栽在地下,多咱这八旗的爷们已经没上过马背了,好吗,这一趟赶,都撵上八百里流星急报了。有了内廷传下来的凭据,吴宸轩很快就进了园子,在清逸厅的门口候着。
“吆,这不是李老哥的把兄弟吗?”一个满身香粉味的大马脸凑了过来,正在靠着树阴凉儿里打盹的吴宸轩一个激灵,差点没给这货蹬出去。“嗨,这些猴崽子们忒没礼数,虽说现在李老哥当值的少了,但看李老哥的面儿怎么也得给个锦墩啊,看把吴大人给乏的,都把官服给蹭褶子了。猴崽子,你,就是你,真没眼力价,还不给搬个官帽椅子来,让吴大人好好歇歇脚。”敢情是二总管崔玉贵,这大马猴原来李莲英得势的时候,人前人后的伺候着,李大总管刚刚过气,直接就划清界限,舔着脸去给小德张溜沟子。
“嗨,这话说的,我当是谁呢?崔二,啊,总管啊,多时不见了啊。”吴宸轩这厮的瞌睡被惊得碎了一地,一股起床气全撒在倒霉的大马猴身上。“李老哥不在这儿,就找你吧,你说这老佛爷心系天下,日理万机的,每天见的人也不老少吧。个个都在这里,坐没得坐,靠没得靠的。你说你掌管内廷营造的,也没给大家伙在这里搭个凉棚,摆几把竹椅子,最次给几条长凳也凑合啊。你放心,你不好开口,一会儿老佛爷垂询的时候,我捎带脚帮你说两句,就说咱俩的主意,也好在老佛爷面前替你表表功。”
“别啊。爷爷啊,您可不能害我啊。”崔玉贵快哭了,心里话怎么招惹这么个思维非常态人士呢?这下好了,弄不好把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都搭进去了。
“别客气,咱们谁跟谁啊,本来就是你们营造的事儿,老弟我不过出个点子而已,绝不贪功,要不就算你自个的主意?说好了啊,得了老佛爷的赏赐,今晚上八大胡同你得给哥几个摆一桌,一起乐呵乐呵,怎么样?”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拍着崔玉贵的脊梁骨,弄得崔玉贵苦笑不已,也就是这位爷,换个人试试,敢当着内廷二把手的面儿要他请花酒,这不是欺负残障人士吗?打脸啊,红果果的打脸,偏偏这位吴宸轩吴大人还一副数我对你好的熊样子,恨得崔玉贵牙根痒痒,但是还得好言好语的劝这位赶紧收了神通吧,不然这个半青真能在老佛爷面前胡说八道一番,自己就离着把工作关系转移到浣衣局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