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青峰的建议下,魏平在村口开了一个钓鱼场,那些生活在城市里的人厌倦了高楼大厦和钢筋水泥,选择在周末找个清幽怡人的地方放松一下,钓鱼场倒也经营得有声有色。
一行人到董庄的时候正值中午,魏平和妻子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夏奕诺道谢:“魏叔叔,这两天就要麻烦你了。”
魏平却说:“哎,跟我这还客气什么。你们常回来住,我们也开心!要是再说这些混账话,魏叔可要生气了啊!”
午饭是地道的农家菜,新鲜可口。吃饱了被这正午的太阳一晒,夏奕诺有点恹恹的。李修恒催促夏奕诺回房去睡个午觉,其余大多数人刚刚在车上已经补觉了,准备出去活动活动。夏奕诺顶不住困意,于是再三强调,不要带小男生去游泳。
没想到这一觉醒来居然已经三点了,夏奕诺走出房门发现屋子里空空的,正要出院子恰好遇到陈甸甸:“夏师姐,你终于醒了!”那惊喜的神色,好像是夏奕诺刚生完孩子昏睡了两个小时终于醒来似的。
夏奕诺问:“其他人呢?”
“男生们去魏大叔的钓鱼场钓鱼了,我们在山脚下的溪边玩。我回来给大家拿点饮料。”
“哦,我和你一起。”
董庄属于江南的丘陵地貌,周围有一些山。山不高,种的大多是毛竹和茶树。待两人提着一袋水和饮料走到溪边,麦世宁早就霸占了几个山头,架起好几部相机,长枪短炮,阵仗很大。
夏奕诺转身对陈甸甸说:“喏,职业病就是这样的。”
麦世宁闻言不服地辩解:“我觉得这叫艺术病。”
梁觉筠正和夏奕诺低头在摆弄什么,一大一小笑得十分开心。
夏奕诺凑上去一瞧,原来是一只小石蟹:“哎呦,哪里来的?”
“姐姐!你睡醒了!”小男生开心地叫道。
“我们在溪边的石头下找到的,厉害吧?”梁觉筠喜滋滋的。
这条溪水从山上来,到了山脚下,开阔,清澈,深浅差不多到大人的膝盖,夏天玩溪水正好。夏奕诺还记得当年舅舅带着自己在这溪水边,翻开一块块石头,寻找躲在石缝中的小螃蟹。童年的记忆像是朦胧的画,虽不能历历在目,那种感觉却铭记在心。
夏奕诺看着天真烂漫的小男生,想到自己的童年,摸摸小男生的头,小声说:“真幸福。”
梁觉筠闻言,朝夏奕诺笑笑。
陈甸甸在那边招呼大家喝东西,小男生欢呼一声,挣开夏奕诺的手,小跑过去。
“小心看路!”夏奕诺在后面喊,看着小男生的背影,眼睛像是一团温柔的火焰。
梁觉筠挑眉:“在想什么?”
夏奕诺:“想到小时候来这里,舅舅也这样带我抓螃蟹。你说时间过得快不快?一转眼小言都这么大了。”说着,蹲下身子,手浸入沁凉的溪水中,一下下地划拉。
“恩。”梁觉筠站在旁边,没有动。
甩干手上的水,夏奕诺站起来:“哎,好久没有来董庄了,突然就开始说胡话了。”
梁觉筠:“不会,有这样一个世外桃源似的外婆家,很幸福。”看到夏奕诺的疑惑的眼神,梁觉筠解释:“哦,刚才他们跟我说了,董庄是你的外婆家。”
四点钟,山里的暑气渐渐退去,树影斑驳,溪水潺潺。
梁觉筠沿着小溪,走到一座小石桥。夏奕诺跟了上去。
梁觉筠转身,问道:“小宝,你觉得,故乡是什么?”
“故乡?”夏奕诺把手插进口袋,看着蓝天白云呼了一口气,“我的童年,和很多城市的小孩子一样,对‘故乡泥土的芬芳’这样的形容,理解得太浅薄。如果说故乡是什么,我更愿意说故乡是一种情怀。董庄对我来说就是这样的特殊的地方。喜欢它的沉静,喜欢它的优雅,喜欢它的偏安一隅。也许在别人眼中,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风景秀丽的江南山村,既不壮阔雄伟,也不亘古苍茫,而对我来说就是独一无二的,我想这就叫做,吾心安处是故乡。”
梁觉筠笑着点头:“好一个,吾心安处是故乡。”
夏奕诺接着道:“小时候还不懂得珍惜,长大了,才意识到记忆中那一处最柔软的地方,可以是简单的一片油菜花田,一股清泉,甚至一缕清风,这大概便是对故乡的一种情怀了。你可以不认识那个地方的住民,可以不计较自己在那个地方停留了多久,但是那个地方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你的骨子里。甚至,你不愿意轻易去诉说这份情怀,只愿深藏心底,直到遇到愿意与你分享这份情怀的人。”
梁觉筠倚着石桥的栏杆,眼睛看着桥下的溪水和石头。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沙沙的声音。两人都没有说话,沉默却不尴尬,沉浸在这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的环境里。或许,还有一层层浸染开来的暧昧。
好一会儿,夏奕诺说:“师姐,我可不可以问,你为什么回c城?”
“我的导师曾经跟我说过,太多知识分子,他们既不关心脚下的土地,也不领会远方的世界,既处理不了local的问题,也不明白gll的问题,这些人好像生活在空中,被称为‘悬浮一族’。我在美国一待就是十几年,我问自己,是不是也悬浮了很久。c城是我的故乡,当有机会回来工作的时候,我想我不应该错过这样的机会。况且,换个环境也许是一个新的开始。有时候这么想,但是不知道怎么去说,又害怕说出来,显得可笑。”
“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