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得此言,面面相觑。普通女人会直觉反应出小三小蜜小野花什么的,她们没有,因为现如今的林森柏,你碾她她都不肯出门,哪号苦命的小三摊上她也算倒了八辈子大霉,若真有,咪宝还求不得看戏呢。
然而人生中的不如意,并不仅仅局限于家长里短的情感风波。过了二十分钟还不见林森柏下来,咪宝便难免有些担心了。把林钱钱交给何宗蘅看着,咪宝独自上楼,推开书房的门,居然闻见一股浓烈的雪茄味。
“怎么了?”咪宝撑着书桌,居高临下地看着神情肃然的林森柏。
林森柏心情差到极点,却不知该不该,或者该怎样解释,只好摇摇头,从唇间摘下还剩大半截的小雪茄摁灭在烟灰缸里,“一点公事,乱,比较烦心而已。”从硬木圈椅里起身,她往卧室方向走,在与咪宝比肩时顺便在咪宝鼻尖上亲了一下,“我出去一趟,你们慢慢吃。黑色小熊和橙色小兔给我留点儿。哦,还有长颈鹿。”
五月的b城,很有点儿十月京城的味道,气温得宜,阳光灿烂,关键是干燥清爽。
但,北方六到八月淋漓不尽的雨季真是快来了。
林森柏说是“出去一趟”,其实并没有特别要去的地方。她只是不想坐在家里发愁,弄得全家人都要战战兢兢地照顾她的心情。开车在市里兜了一圈,她停在一条车流稀少的湖边林荫小路上,打开天窗,从手套箱里摸出一盒子卷烟设备,不太娴熟地给自己卷了两根□□——林森柏一般不抽烟,但无论是哪一种流行的毒品她都有些存货。这类东西对她来说,意义不外“玩意儿”,只有心情很好或者很差时才会浅尝即止地碰上一碰。譬如,今天。
在电话中被她责备一通的,乃是市纪委里一位没名没气没权没势的小文书。小文书因为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是,所以一直都是小文书,几乎没有晋升的可能,前途堪称一片灰暗。可林森柏正是看上了这一点,才会早早将其收买:往往越是没有晋升机会的人,手里各路八卦越是品种繁多样式齐全——资格老,没前途,新来的人都要找他打听消息,可谁也没必要防他。
往常为了防止监听,双方轻易不通电话。如果有事,信件面交转传即可。毕竟中间隔着个美籍华人,真要被纪委自审揪出来,还有一本护照顶着。只是眼下的情况的确值得打这么通电话,林森柏埋怨过后,也亲自向他道过歉了:昨晚,市委组织部里一位吴姓官员被纪检请去喝茶,陪同前往的还有市建委主任齐东山。
按原则,纪委请人喝茶可以不分昼夜节假。他们有特权,又往往具有公安监察组织等背景,时差对他们来说问题不大。加之只要在本职岗位上有突出表现,很快就能从这跳板般的单位里得到非同一般的晋升,所以只要不涉及复杂的党派之争,他们是很愿意卖些力气大刀阔斧的。不过,话说回来,原则是原则,光有原则绝显不出威严,干他们这行,必须有些显而易见的潜规则才能令人生畏:一凡不在正常工作日的正常上班点被请去喝茶的,都不是“了解情况”这么简单。
昨天星期六。星期六晚上,一行两人,分房同审——明摆着一个防止串供的突击审查的架势。市民也许不会太过关注这些没上过新闻的小官,但生意人、特别是像林森柏这样的坐地大商,听见有自己“认识”的地方官员被纪检请走,绝不会抱持事不关己的态度。他们要么高兴,因为与对方有隙;要么紧张,因为与对方有染。除这两款关系之外,剩下的官员,都算不得“认识”,顶多叫“知道”。
林森柏点燃烟卷,嘬一口,也不吸,就把它夹在指间烧着,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又从手套箱里翻出笔记本和钢笔,动作飞快地画了一张简明易懂的金字塔形关系图:
她,身为主角,理所当然地处于金字塔顶端。向下放射开去,自然有姓吴的和姓齐的。接着,她在第三行刷刷写下了十几个名字,其中有田桓之流,也有她爹她娘,随之用直线将那十几个名字分别引向“吴光耀”和“齐东山”,她定睛一瞧,整一个第三排,只有“田桓”和“林法赡”这两个名字顶上是引出两条直线,同时通往第二层中吴齐二人的——这样,为什么吴光耀和齐东山会同时被请去喝茶便不再难以理解了。
林森柏打开车窗,扔掉烟头,从笔记本上撕下那页纸伸出窗外,用火机点燃,丢弃。
“好样的田桓,傍上‘纵优’就想把我踢开?”她一面喃喃自语,一面掏出手机,默了几秒,便又开口道:“喂,小苏啊?废话不说了,交代下去,从现在开始,没我签名,‘纵优’的款子一分也不能付。还有,让安保派几个以前搞侦查的,今晚去‘大域胜景’的工地上,炸氧气瓶也好,烧野火也罢,总之弄出点儿不牵扯人命的大事来,至少塌几十平方。嗯?我?我跟四开地产没仇啊...嗨!我这不是看‘纵优’不顺眼,又舍不得在自己的地盘上点火么!”
虽然话说得轻松,事办得利落,林森柏却并不敢掉以轻心。她之所以要捅纵优一刀,为的不过是探探虚实——她要看纵优有多大的能耐,是否能把工地事故压得密不透风。如果不能,那她只当田桓一时眼拙站错了队,她大人不计小人过,可以很容忍地放过他一次;但如果能,她就必须马上争取时间把路子铺好,因为只要吴齐二人把罪名坐实,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