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指,左看右看也不觉得自己手小——她一米七,手能小到哪儿去?又不是机器猫。回程路上张蕴兮一直在念“手太小啊手太小”,大概是年纪大了,除掉这仨字别的都没记住。后来师烨裳才知道,那首歌的名字就是《手太小》。人家抓的是最关键的点...
记忆太密太长,被想起过太多次的事情,不用理也不乱。深刻得就像是被刻在造血干细胞上的铭文,一次次分裂,越来越多。师烨裳总是在数,却怎么也数不完...直到师宇翰亲自上来叫吃饭那会儿她也没能醒来。
折腾一夜,汪顾也累,但人家汪顾是睡觉,不像她是昏迷。汪顾醒来之后见她还不肯动,便以为她想赖床,回想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汪顾也觉得实在辛苦她个弱受了,于是先行下床洗漱,等折回来挖她起床的时候才发现不对。
她的体温不比她洗澡用的水温低到哪儿去,触手可及之处均是干燥滚烫,两片薄唇上皴裂爆皮,眼皮浮肿,置于鼻前的手泛着灰白光泽,隐隐发抖,连脸都烧红了。汪顾不疑有它,只以为她是着凉,急急倒来一杯凉水,硬是把她摇醒让她大口大口灌下去。“当攻当攻,让你不盖被子乱当攻,这下好玩了吧?”汪顾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叹气,一点儿也不像刚受过的样子,“我去跟你爸说一声,顺便拿药上来,你乖,先撑着别睡,不然胃要饿坏的。”
师烨裳喝完水又躺回枕间,两眼虚闭,嘴角有些笑意,但不明显。舔掉鼻下残留的水珠,她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神态堪称淡定,“不用告诉他,装酒的保温箱里有药,吃完再躺十分钟就够了。”
汪顾闻言,当即蹲下身子,从床底抽出一个抽屉。抽屉里放着直流供电保温箱,箱体呈朱红色,胶体木纹,箱盖上的锂电池指示灯快速闪动,是电量不足的提示。“备用电池在哪儿?这儿闪灯了。”汪顾一边在箱子里掏药,一边仰头问向死了似的师烨裳。师烨裳接过一盒针剂的同时伸手朝罗汉床的方向指指,告诉汪顾就在罗汉床边的动力插座上。
“那是针剂,你怎么用它?”汪顾捏着一块黑砖头折返时问,刚问完就见师烨裳手握一枚小巧的磨砂轮,咯吱咯吱地绕着老式肌肉注射液瓶口划一圈,随即啪地掰掉瓶盖,保持仰躺的姿势,就这么把一管注射剂全倒进了自己嘴里——汪顾好生惊奇,再次对师烨裳佩服得五体投地,“呵!久病成医啦!”话虽说得戏谑,她的动作倒一点儿也不慢,抓起床头矮柜上的瓶装葡萄糖水,几下拧开盖子,递到师烨裳嘴前,“你会给自己扎针吗?”
师烨裳其实不怕苦,从小喝中药也不知道跟妈妈要大白兔奶糖吃。当年她能把整个儿黄连放嘴里嚼着败心火,现在喝柴胡大黄羚羊角之类的东西就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肌注能,静注没试过,糖水不用了,你喝吧。”她把锋利的空药瓶小心地交给汪顾,遂收手回窝,拉起被子蒙住头,对自己的计划真是满意极了——哭红的白眼珠和哭肿的上眼皮全都借着发烧瞒过汪顾,不枉她生淋五分钟凉水的苦心。很好。应激性发烧不会维持很长时间。吃了药,明天就能好。
话说另一头,由于贝贝迟迟没有下楼,贝贝爸自然拖着不开饭。党育花继承了土匪的体质,睡得比猫晚也会起得比鸡早。破晓之前她已醒来出操,绕着小区跑完三圈之后她自己给自己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西红柿鸡蛋打卤面。一斤面条,两个鸡蛋,三个西红柿。所以她也很不着急吃饭的,甚至还阻止贝贝爸催促贝贝道:“孩子想赖床你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她们跟咱以前不同,咱那时候粮食紧张,吃饭比天大,哪儿像现在不缺吃喝,就是压力那么大,缺觉。我敢打赌,你让她们在吃饭和睡觉之间做选择,她们肯定选睡觉。你要饿了的话,我给你蒸蛋羹?”
事实再一次证明了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师烨裳和汪顾下楼时,只见一个苦命的爸爸正趴在餐桌上吃蛋羹。党育花不歇嘴地让他慢点儿吃——刚蒸出来的,很烫。
“爸爸,抱歉,我起晚了。”师烨裳为了掩饰病气,笑笑地走到师宇翰背后,弓下身子,大人问小孩这么问道:“好吃吗?谁给你做的?”
师宇翰含着一口滚烫的蛋羹,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只好滋溜滋溜地往嘴里吸气降温,“吼、吼、嘶——你阿姨!”
师烨裳本是想对党育花的存在选择性失明的,奈何嘴欠问了这么一句,便只好从礼貌角度出发,点头与党育花道了声好,“您好。新年快乐。”
党育花被她冷淡惯了,年初一的能得到一句吉祥话便已相当知足,她随即调动起兴奋的神经,扬眉笑脸、热热闹闹地回应道:“啊!你好!也祝你和汪小姐新年快乐。”
与师烨裳一样,师宇翰对汪顾是选择性失明的,在听见“汪小姐”三个字后,他觉得吃蛋羹的心情都被破坏了——二流子臭流氓,登徒子小赤佬,昨晚肯定把他家贝贝欺负了,要么贝贝哪儿会这么没精神!“小裳啊,你昨晚把手机忘客厅里了,早上小林打电话来,我替你接的,她让我转告你上网看冠希,说什么昨晚上又有几百张新照片。还说制服丝袜啊什么的,我没听明白,不过我问她有没有回家过年,她说没,我想吧,要么你一会儿打个电话给她,让她来咱家过,刚好给咱做个热闹伴儿。”
师烨裳对热狗陈没兴趣,但她一听林森柏和钱隶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