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迟进了大牢,见赵福瘫坐在牢房的一角,两眼发直,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些什么。
而赵家小娘子则歪倒在两间牢房的栅栏处,一动不动,看样子是死了。
张迟老奸巨滑,他怕自己冒然进去查看赵家小娘子,万一赵福暴起,隔着栅栏袭击自己,就算是要不了自己的性命,可伤着自己也犯不上啊!
张迟在进入牢房之前,对赵福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都是贪字害了你啊!”
这一句话,在这个时候说出来,直把赵福说得浑身一哆嗦,紧接着放声大哭,身体蜷缩成一团,脸埋在胳膊中间,只是痛哭。
张迟这才打开牢门,去查看赵家小娘子,赵家小娘子鼻息断绝,心口窝儿也没了跳动,死是肯定已经死了。
张迟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向赵福,心想:“这家伙明知老婆给他戴绿帽子,他还想着捞一笔,可现在亲手报仇了,却又哭得稀里哗啦的,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门口脚步声响,张迟回头一看,见是张浩元进来了,他把脸一沉,低声斥责道:“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么,怎么还是进来了!”
张浩元道:“我不放心爹,所以进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张迟嘿了声,正想说自己有什么需要不放心的,可转念一想,有些事情也应该让儿子了解了,以后儿子总得独立办事,不能总是依靠自己啊,尤其是办案的捕快,对于人心的龌龊更应该比常人了解的更多,否则是没法应对的。
张浩元看着牢里面的赵家小娘子,还有另一间牢房里的赵福,就见赵福已经陷入疯癫,嘴里不停地叫着:“何必当初,悔不当初啊!”
见了这种情况,张浩元已然知道怎么个情况了,他又看向自己的父亲张迟,就见张迟面无表情,他看向父亲,自己脸上的表情不知,但估计绝对无法做到什么表情都没有。
张迟冲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出去说话,张浩元默默地跟在张迟的身后,再次出了牢房。
把牢门关上后,张浩元便小声道:“爹,是赵福杀了他的娘子吗?现在他的样子,估计悔恨交集,他也会自尽的吧?”
张迟沉默了半晌,待张浩元再次追问时,他才看着儿子焦急的脸,说道:“浩元,以前爹从不让你看到牢里的黑暗一面,可你长大了,有些事情也该知道了,让他们自己解决,比咱们解决要好得多,这个世上不是每个案子,都要由官府来判决并且执行的,你现在懂了么?”
张浩元后退两步,他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自己的父亲嘴里说出来的。虽然,他已然料到是这种结果,但料到,和亲耳听到,并且看到,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张迟又道:“很伤心?很震惊?觉得咱们煌煌大唐怎么会出这种事?当初爹初次遇到这种事时,和你一样,感觉捕快这活儿没法干了,那时候爹看过的黑暗比你看过的严重得多!你要想改变这种情况,就得当个掌权者,否则你就得成为黑暗的一部份,就是这么简单!”
张浩元难过之极,他以前当捕快遇到过不少事,但黑暗一面的事情,却是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这么深入地陷入一场案子之中,都是他管破案,其余的事由别人去管,可这次却发现,原来就在这万年县的衙门里,就真实地存在着不经明刑正典,就可以了解的案子,这让他颇受刺激。
他道:“爹,你又说这话,难道你对儿子的要求,就只是升官吗?”
“要不然还能怎么办,你一个小人物还能怎么办,你让爹这个小人物还能怎么办?”
张迟一指身后的大牢,道:“自从爹当了县尉之后,这里面的龌龊事已经少了很多了,换成是别人,能少吗?”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今天这事儿,如果咱们处理得不好,不能让京兆尹把谎话给圆了,你猜猜他会怎么样?等着你去揭发他?你找谁去揭发他?你信不信你直接就得被灭口,咱们全家都得被灭口,那个金吾大将军必定帮他,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念头,来帮你这个小捕快的,他们让你当法曹,就是为了封你嘴的!”
张浩元低下头,黯然无语,他也知道如果不顺着牛犁的意,那后果必定严重,会连累家人的,可心里就是转不过弯来,难道衙门里的人标榜的正大光明,都只是说说玩的吗,骗老百姓的?
张迟知他一时半会儿的还转不过弯来,便上前安慰道:“按着律法,唐保宝和范白与赵家小娘子通奸,虽罪不致死,但因奸害命,又是死在赵家小娘子的手中,只能说是孽缘,却也不能说是无辜,而赵家小娘子是必定要被判处死刑的,说不定还要骑木驴,受无穷无尽的折磨,现在死得干脆,又是死在自己的丈夫手里,也算是因果报应,那赵福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又不经审判,便杀了妻子,他要是悔恨无比,自己想不开,也算是去阴间找他妻子去了,黄泉路上也算能有个伴,至于他们四个阴间见面,会不会打起来,那就是阴间的事了,和咱们阳间的人无关。”
张浩元点了点头,虽然觉得父亲说的话很有不对的地方,可事已至此,如果解释,也能让活着的人,心里好过一些。
张迟犹豫了一下,又道:“那么,这件事如此处理,好处你且说一下,让为父听听,什么事有坏的一面,就有好的一面嘛!”
好处倒是容易说得很,张浩元道:“牛大人谎报案情,引发皇上的惊讶,却又快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