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大概还是需要自己去看才能明白的。
看着大和守安定沉默以对的态度,他如是想。
“以及——之后我要说的,是目前在本丸里的安全准则。”
“在十一点以后的夜间出行是绝对禁止的。以前没有人住过的房间似乎会有鬼怪寄居,其他的没问题——至少我住在这里的期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加州清光大致回忆着,“手合场白天可以去,但是在晚上是禁地。如果出了事,出门左转再右转,右手第三间是笑面青江的房间。”
啊——去找主人也可以,但现在的安定肯定是不愿意的。
他也不放心。
“明天,我会再和你一起去见主人一趟。为了不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现在也该到休息时间了。”他停了停,然后才接着道,“晚安。”
……晚安?
他居然真的睡得着?
大和守安定的惊讶全部流露在他卷着自己的被子辗转反侧的动作里,加州清光的被褥铺在不远处,对方的呼吸很快变得均匀。房间里体谅地留了一盏小灯,可这微弱的光线反倒更让他想起先前见到的景象,自从重新醒来,超乎大和守安定想象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完全打乱了他一开始的思绪。
现在还要去吗?他问自己。
还是暂时相信加州清光的话?
虽然不大想承认,但要说世上还有谁完全不会欺骗他,除了冲田君,也只剩下了加州清光。
等一天,大和守安定想,再等一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身后,翻身辗转的窸窣声音弱了下去。背朝着大和守安定躺下的加州清光,直到这时才真正闭上眼。
*
隔着张桌子,堀口千里打量着大和守安定。
说不上哪里,确实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果然,心结这种东西还是由同伴来解最具说服力吗。
但也只是一些,那双眼睛里明明白白的还是对审神者的不信任。
她用眼神止住想说些什么来打破这僵持气氛的加州清光。
“信任这种东西是强求不来的。”她也没指望这些刀剑能在被接连两任审神者消磨了信任后轻易放下沉重的过去,“我能做的也只有尽一个审神者最基本的义务,让这座本丸走上正轨。除此之外,也不会限制你们什么——我想建立的大概也只是这样的合作关系。”
在加州清光听来,这实在是熟悉的说辞。
“清光,”在走出审神者的办公室后,大和守安定不知在想什么,许久后,他终于要求道,“我想去听听其他人的说法。”
加州清光侧目瞄了一眼他的神情。
“嗯,可以哦。”
他们先找上的是药研藤四郎。
他一直待在手入室里,那里俨然成了他的天下,当然也是最好找的那位付丧神。他们进去的时候,他正将一本外科药品图鉴摊在膝盖上,听到复述时有些惊讶。
“大将真是这么说的?”
“是啊,”加州清光随意地在一侧的椅子坐下,往大和守安定站立的方向一歪脑袋,“所以这家伙想知道别人的意见。”
“如果真的只是审神者最基本的义务,根本不用做到这种地步吧。”
加州清光一副知情人的样子又不肯开口,大和守安定只好自己问道:“什么?”
“一期哥。”
作为当时身在本丸中的一员,知道这件事的大和守安定不由一怔。
药研将眼镜朝上推了推,视线却并未聚焦在图鉴上。
“她一直在帮我们找。”
就算自己无法随同出阵,事后根据他们描述的情报收集,和长谷部一起查找当年的资料以期找到一些线索。所有的这些加起来,早就超过她口中的基本义务了。
什么是审神者最基本的任务?
由时之政府任命的审神者,他们所要做的只是以灵力支援刀剑付丧神们与时间溯行军战斗。审神者给予付丧神以人身,付丧神为其战斗,这是二者间最基本的关系。除此之外的付出,全看审神者个人的意愿。
“厚檻山的奖励早就不如当初了,”药研说,“比它要优厚的任务有很多。但除了头回出阵,之后的任务全是在那里进行,甚至在空闲的时间里也没接过其他任务。”
“一开始说不可能找到的是大将,结果到头来花的心思不比我们少。”
加州清光下意识摸了摸衣侧。
那里的内侧,藏着一片薄薄的御守。
如果昨晚他将这事告诉大和守安定,或许他现在还要更信服一些。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将其保守成一桩不想被其他人知道的秘密——作为仅存于他和审神者之间的联系。
无论是御守,还是最初的那份礼物,审神者赠予他时,都不忘口口声声地提出代价作为等价交换而非单纯的善意。
怨灵由“怨”而生,除了压制恶念的理性外便不会有其他的正面情感——加州清光猜,她是这么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