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下是十分微弱的跳动,澄澈的眼泪忍不住流下来,眼里却爆出光亮。
这一年乱的人心惶惶,先是奉系张公皇姑屯遇刺被炸的重伤而死,紧接着直系宫岐病逝,两系都是少帅当家,奉系却被直系死死打压,战乱叠起,局势混乱,加之帝国主义势力搅乱浑水,这个国家的运势不可避免的衰落。
而有一处地,坟头青青草茎,露珠盈盈。
是一座新坟,碑上的人平和的望着前方,嘴角噙一抹淡笑,凤眼上挑。
这是宋钰的坟墓。
但不是淮御堆的。
淮御到现在还以为只是一场噩梦不是现实,当他知晓她真的没有偷走文件,当他知晓她其实是被安插在安倍建一身边的间谍,当他知晓完全是他错怪了她,她已经没了。
何其可笑,她死后,所谓真相才一股脑儿的涌现,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他所以为的一切都是雾里看花。
她最后说的都是真话,他没信。
是他杀了她。
各种意义上的,杀了她。
淮御还在对着坟墓,恍惚间听到脚步声,他转身,被狠狠地甩了一个巴掌。
“宫淮御!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杀了小小姐还不够,你还有脸来!可怜她没过一天好日子,到死都是黄土烂坟进不了宫家祖祠,哈哈哈哈,我就不该告诉你!你去死——”
徐银铃疯狂的掐着淮御的脖子,淮御被徐银铃的话搅的脑里混沌一片,他推开她,问:“你说什么?”
徐银铃已经疯了,哭嚎着嘶吼,恨毒的眼神刺向他,“难道不是你为了宫家少爷的身份杀了她?!难道不是你杀了她的!她有什么错!宫岐容她不下不肯认她,你怎么就非要斩草除根!”
“徐姨,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杀宋钰?她什么身份?”淮御不退反进,逼近了徐银铃。
“别叫我徐姨!我三年前临走给你留了信,不要说你没看!人死了开始装傻了?淮御,我怎么不知道我当年抱来的孩子是个敢做不敢当的杂种!”她哭笑着,声音尖利的破了嗓子,声声泣血:“宋钰才是流着宫家血的千金,你只是我从别处抱来的杂种——”
徐银铃想的多好,只要三年一到就回来,用后半生陪着宋钰赎罪,当牛做马也要让宋钰过的好,可她见到的不是心气平和笑意盈盈的宋钰,而是一座坟,里面躺的是和她约定了三年的小小姐。
杀她的是淮御,没有思考,她认定淮御是知道了宋钰的身份,因为她的信,她绝望的想死。
耳膜已经失去了作用,淮御发现他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听不到徐银铃声声怨恨咒骂,听不到鸟飞虫声,外界的一切都是虚假,他则被一层看不见的透明罩隔绝,他听懂了,又不懂。
真相真是个爱开玩笑的东西,它不愿意在你需要它的时候出现,藏的让人找不到,而你不需要的时候又猛地蹦出来,得意洋洋的向你讲述你有多蠢,而它发出恶意讥讽的快意嘲笑,看着你追悔莫及痛不欲生的表情,转身冷笑。
已经治愈的疾病从被压抑的深处涌上,淮御咳嗽,咳的满脸异样红潮,咳的想要把心肺全都呕出来,最后他咳出了血,眼前眩晕发白,日光亮的怕人,他跪了下去,朝着宋钰的墓碑,轻轻的从气管里逼出了一句:“对不起。”
徐银铃披头散发的从地上爬起,抬起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向淮御,淮御的脑中嗡的一声,血争先恐后的从他脑后涌出,他闭上了眼,徐银铃哭着,发出凄惨的叫,“啊————”
…
…
“姐姐,你好些了么?”
宋钰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半睁着眼费尽了力气才看清了眼前的人,她很想对他点点头,但不行,身子已经不像是自己的,魂魄只是堪堪依附ròu_tǐ皮囊,仿佛下一刻就会脱离ròu_tǐ魂魄飘出。
“不要说话,姐姐,没事的,你还活着就好,医生说你只要好好修养,很快就会好的。”澄澈眯着眼轻松的说,宋钰想对他摇摇头,没办法做到。
她只是想要熬到男主知晓一切真相再断气,那一枪穿透了她的护心镜,本来她是该立马死去的,可生生吊着一线不肯断气,澄澈请的医生都说没希望了,准备后事吧,被澄澈一刀吓跑,逼着留了些无用的汤药,澄澈自己也受了很多次伤,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已经没救,只是不愿意相信,他时时刻刻守着宋钰,不敢合眼,生怕一睁眼她就停了呼吸。
眼下的青灰并没有折损他的精神,他雀跃的说:“姐姐,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建了坟墓,非常难看,姐姐你可要活着,否则真要进去了还不得气死,真的特别丑!”
宋钰轻轻的提起唇角,觉得有些精神了,竟然可以支配自己的身体,全身的僵痛也没了,宋钰知道这是回光反照,心想难不成真要死了,男主信任度还是负的呢。
无所谓了,只是任务失败。
心头一松,宋钰微笑着对澄澈说:“我想看樱花。”
他们所处地很偏,没有樱花,可澄澈却点头,“好,不过姐姐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换件衣服。”
宋钰被扶着出去,澄澈说:“姐姐,我背你。”
澄澈的肩膀并不宽,但背起宋钰来很稳,似乎只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