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疯了,贾赦他疯了。
他当真守着祖父祖母的牌位诉苦,从老国公夫人走后说起,将苦水倒了个干净。
哪怕前几个月贾赦作天作地,贾政也没当真怕过,如今他怕了。
怕贾赦不消停,又怕祖宗找上门来为他讨说法。
贾政不由得怪起贾母来,就应该答应他,分家多好呢,长子本就能分七成,贾赦要九成家产,多出那两成用来换宅邸爵位。
贾母生了两个儿子,这两人截然相反,贾赦真小人,要钱不要脸;贾政伪君子,他啥都要,但更重视地位名声。用钱能换到爵位多好,有了爵位,他就能名正言顺当家做主,名正言顺住在荣禧堂,不用担心诟病弹劾。
退一万步说,只要继承荣国府,还愁不来财?
相较于吏部户部,工部油水本来就少,贾政还万事不管,每年就那么点俸禄,连他自己也养不活。府上能有这么大排场,其一靠祖宗基业,其二靠灰色收入。
年节收礼,亲戚走动,只要能继承爵位,这些全是他的。
老太太攒了那么多私房,迟早也要落到他手上,这么一算,分家对二房来说太赚了。贾政怎么也想不明白,母亲明摆着是偏心他,怎么连这道理也想不明白。
拒绝贾赦的下场是什么,是府库缩水,是身败名裂,是换牌匾成一等将军府,如果还不让他顺心,后面的事贾政不敢想。
贾政以前从来不争,他不争贾母也会给他,平日里只要扮演好孝子的角色,哄老太太开心便可。这回,他难得站了出来,从祖宗祠堂离开之后,贾政又回到荣庆堂,看贾母已经醒转过来,便上前去关心一番,然后才问说:“大哥这样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母亲不如答应他?”
贾政还想表忠心说就算分了家贾母还是府上的老封君,少了那搅屎棍以后只会更好,贾母却变了脸色。
“好啊!我原以为你是个孝顺的!不想竟伙同那混账来逼迫我!”
“你们想分家,行啊,只要我死!”
贾母才骂了两句,贾政就流着眼泪跪到她床前,“母亲您快别说了,您这是剜儿的心,儿不是想分家,是怕大哥闯出大祸来!怕他败光祖宗基业!”
“政儿你记住,只要我在一天,这个家就不会分,哪天我不中用了,也不会让你吃亏。”贾母这么说,贾政才歇了那些心思,每日从工部回来都往荣庆堂去对贾母嘘寒问暖,又使人盯着贾赦,生怕他火气上头又往户部去。至于贾赦嚷嚷说要让祖父祖母来为他做主,贾政一开始有些心虚,见他跪了几天什么结果也没有就放下心来,老实过起日子。
贾赦在祖宗祠堂跪了三天,第四天带着人去荣禧堂,嚷嚷着让王夫人收拾东西滚出去,府上既然换了牌匾荣禧堂自然要封起来。
他带了十几个人去,长随小厮丫鬟婆子都有,阵势挺大,有贾母压阵,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俗话说得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换了牌匾之后他已经闹了两回,都没成功,贾政和王夫人也放下心,想着往后他再来就去荣庆堂请老太太,这事准不能成。打死他们也想不到,贾赦闹着一出算计的不是让贾政搬走,是耐心告罄打定主意要弄死他。
消停这几天,贾赦心一横,从种子铺里买了不少杂交稻的粮种,硬生生让天猫升到二级,升级之后不仅抽了店铺,还得了俩福袋,并从福袋里开出了看起来鸡肋这会儿正用得上的好东西。
第一件是接闪杆,也就是避雷针。
那玩意儿能将雷电引到杆上,进而导入地面,古代有类似的装置,性能远不能同现代相比,并且也不普及。
贾赦暗搓搓将接闪杆安到荣禧堂里那颗百年古树上,因是常青树,枝叶茂密,到秋冬也不枯黄,正好做遮挡,他装好之后就回东院耐心的等,等雷雨天到来。
若是在南方,秋收前后雷雨极多,北方相对少,但只要不是旱年,夏秋两季也能有两场,贾赦掐指一算,已经两个月没有降雨,再看天上的云越积越厚,应该很快就要变天。
正如他所料,装好接闪杆没两天,京城就迎来了这年声势最大的一场雨,同时伴随着乌云蔽日闪电雷鸣,方圆百里昏天黑地。
全京城都看到了,漫天的闪电全落到宁荣街,再仔细看,是荣禧堂。
贾政在工部,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王夫人带着丫鬟婆子慌乱逃窜,谁也不敢走近了查看情况,倒是贾赦,他抱着儿子从东院过来,对着那颗遭了秧的树喜极而泣。
“老祖宗您来了!您再不来孙儿就没活路了!孙儿要被没良心的弟弟和这满府的势利眼逼死了!”
“您说您在天上都看见了?知道孙儿委屈?您知道就好,打您走后这府上就没个疼我的人,这些年我心里苦啊!母亲偏疼二弟,二弟区区一个工部员外郎竟窃居荣禧堂将我这袭爵的大哥挤到马棚边上,我还算什么嫡长子算什么袭爵人?!”
“这些年孙儿可想您,看看,这是我儿!我可怜的瑚儿去了,大房就只剩我和琏儿两个……您说您见着瑚儿了,他就像孙儿当初养在您跟前?好,好,那太好了!那我就放心了!”
“老天有眼啊!我想了这么些年终于又见着您!”
“祖母!老祖宗!您要替孙儿做主啊!”
“您说什么?您说您看到孙儿缺钱,您走前放了十万两在母亲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