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蕊的声音一顿,目光在谢青梓身上不经意的微微一扫,很快又低下头去,声音也是变得有些低落下去:“去岁太太病重,便是将这事儿告诉了我,让我不至什么都不知。大太太也是瞧见了那玉佩的,到底是不是,大太太您只管告诉我就是。若是认错了,还请大太太原谅我竟是唐突了。”
阮蕊没说若是没认错呢?那又当如何?
谢青梓在一旁听着,早就是呆怔了——这……难道阮蕊真的是谢家的姑娘?不说阮蕊胸有成竹的摸样,只说那信物,只说母亲这般急匆匆的叫了自己来,只说阮蕊长得七八分相似的容貌……
答案似乎已是呼之欲出。
谢青梓站起身来,情不自禁的向大太太走了两步:“母亲。”她的生日也是三月初十。阮蕊和她一日生的?难不成,当年母亲生的是两个女儿不成?可是又怎么会流落出去一个呢?而如今阮蕊找来,又该如何呢?还有,阮蕊似乎并不和她太过相似,会不会就是一场骗局呢?
至始至终,谢青梓也没怀疑过——倘若阮蕊才是母亲的亲女儿,那么自己呢?
也不知是不愿,还是不敢,大太太却是始终没去看谢青梓,只是看住了阮蕊,好半晌都没说话。只是眼底越发复杂。
看着大太太如此反应,谢青梓便是只觉得整个人都似乎是被冻住了,就那么呆在原地,动弹不得。母亲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不敢再往深处去想。
最后也不知过了多久,许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又或许已是过了几十年那样漫长,大太太终于看住了谢青梓。眼神却是带着凌厉和审视。
谢青梓被这样的目光一看,只觉得遍体生寒。什么时候,母亲竟然是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了?翻遍了所有记忆,她也只能记得母亲或是温柔的,或是赞许的,就是生气了,也更多是无奈罢了。
可是现在……母亲在怀疑什么?又做了什么样的论断?谢青梓仓皇的想,想要辩驳和说服,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最终唇便是哆嗦着,像是被骤雨打得颤抖的花。
“我当年怀孕生产,却是只生了一个孩子。”大太太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了这么一句话,而那一瞬间,她的双目便是赤红起来,仿佛被滔天的怒意染红了,几乎是灼灼的,锋利得如同钢刀,恶狠狠的看住了谢青梓:“那么,你是谁?”
那么,你是谁?我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当成眼珠子似的宝贝着的女儿,到底是谁!这种情绪让大太太只觉得胸口似又有火烧。可是看着谢青梓吓得脸色都苍白的样子,却又难免的有了几分细微的心疼。毕竟是放在心坎里疼了这么多年,就像是习惯了。然而觉察到了自己这种情绪之后,大太太却是更加暴怒了。
而大太太这么寥寥几个字,却是吓得谢青梓蓦然的后退了好几步。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太太,完全不敢想自己的母亲会这样说,会这样恶狠狠的看着自己,那哪里是看自己的女儿?分明是在看一个仇人!
看来,母亲这时信了阮蕊的话了。
“母亲。”谢青梓的声音都是透着一股子苍白,眼泪也是再忍不住,扑簌簌的沿着有些惨淡的面颊往下落,又是伤心又是委屈的几乎哭出声来:“母亲您这是什么意思,我——”
阮蕊静静的坐在椅子上,背脊如同优美的花枝一般挺直,唇畔无声的露出了一个微笑来。自从大太太问出这么一句话,她就知道,她成功了。不枉她千里迢迢进京来,不枉她单枪匹马的求见大太太。
看着谢青梓那般仓皇惊恐,不可置信又委屈的样子,阮蕊甚至是觉得心里有一种隐晦的,淡淡的快意不住的喷涌出来。
大太太面对自己娇宠了十四年的宝贝女儿,如今却是再无任何的怜惜。仿佛是被心头那巨大的愤怒操纵,甚至理智全无。她就这么仿佛要吃人的死死的盯着谢青梓,在谢青梓娇美的脸上来回的看,最后终于按捺不住心头喷薄而出的怒意,忽然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谢青梓的面前,然后狠狠的给了谢青梓一个耳光,声音像是在嘶吼:“说,你是谁!”
大太太心知肚明,谢青梓的确不是自己的女儿。以前她就觉得谢青梓和自己长得并不相似,而如今,她却是总算明白了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因为,谢青梓她根本的的确确就不是自己的女儿!不管是阮蕊拿来的信物,还是阮蕊的长相,哪一个都能说服她!
她的那个玉佩是在生孩子那日丢失的,后来怎么也没找到,只以为被那产婆偷走了,可是现在看来……
大太太越是回想当年的情况,越是怒不可遏!当年那产婆,分明就是故意的!
而此时这份怒气就被她发泄到了谢青梓的身上。巨大的愤怒下,大太太便是只觉得自己要被逼疯了。她必须找个方法发泄这样巨大的怒气,不然真的就疯了。
谢青梓彻底的被打懵了,趔趄了一下几乎摔倒。若不是丫头竹露扶着,只怕是真要摔的。这一巴掌,她白皙的面上登时浮出一个清晰的巴掌印来,可见大太太是真用了全力的。她只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疼了起来。
只是脸上的疼,抵不过心头的疼。谢青梓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太太,好半晌才咬着失去了颜色的唇瓣不让自己哭出来,试图冷静的帮大太太找回理智:“母亲,事情没有查清楚,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