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慎带着小姑娘到了下一家,到了地方,他看一眼小姑娘:“到了。”
这家看着比上一家还穷得多,还没下车,沈慎自己就先皱了眉头。而且,住的位置也不好,三教九流混杂的地方,小姑娘若是住在这里,倒是有些危险。
沈慎下了马车,见小姑娘还不动,就笑着问她:“怎么了?快下来。”说着就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去要扶小姑娘下马车。
小姑娘也没抬头,“唔”了一声就起身。不过却是又隐蔽的抹了抹眼睛。
沈慎瞧见了小姑娘这个动作,不过却是并不想拆穿,只是心里揪了一下,微微叹息一声颇有些心疼。然后若无其事的扶着小姑娘从马车上下来,指给她看:“就是那一家。”
小姑娘点点头,认真的看了一看,而后得出一个结论来:“瞧着日子过得并不好。”门上的漆都掉了也没补,斑斑驳驳得倒像是一副被水泼过的画。
小姑娘这话沈慎是赞同的,他笑笑:“先去看看再说。”
于是小姑娘就抿紧了唇,心里不无哀戚的想:大抵先生是真厌弃自己了,所以才这么积极的要送自己走。先生这样的人,说不出来绝情的话,只能用这样的方式。
小姑娘这么一想,眼泪就又要冒出来了。默默地跟着沈慎踱步到了门跟前,看着沈慎敲门,于是她又想:既然先生这样想送自己走,那自己还是应该识趣一点。
门开了,探头出来是个中年妇女。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眼,旋即就眉开眼笑——“二位贵人不知有什么事儿?”
沈慎就问一句:“还记得江南的叶家吗?”
中年妇女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很快答了:“记得,怎么了?说起来还是远房亲戚,就是抠门了些,那么有钱也不见得帮衬一把。”
沈慎听着这话,就不动声色的挑了一挑眉,心里头觉得更加的不靠谱——这样的人家,怎么看怎么都不合适。小姑娘真住过来,日子恐怕也不好过。
“好好的,问起他们做什么?是犯了什么事儿还是——”中年妇女自己埋怨完了,倒是还不忘记打听一番。
沈慎笑笑,刚要开口,就听见小姑娘开了口:“婶娘,我是叶家的大姑娘珠娘。叶家遇到一些事儿,如今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不知婶娘能不能收容我一段时间?我会做饭,也会洗衣服,还会做针线。”
小姑娘这么一说话,给人感觉就是可怜巴巴的。
沈慎诧异看一眼小姑娘,有点儿不大明白为什么忽然小姑娘就好似一下子这么积极了。
小姑娘感觉到沈慎在看她,却是并不敢看沈慎一眼,当下仍是低着头,可怜巴巴的揉着自己的香囊。
中年妇女上上下下的看小姑娘,好似在不断衡量小姑娘值钱不值钱,值不值得被收留。
沈慎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将小姑娘挡在了自己的背后。而后又笑:“不知你们家中是做什么营生的?有几口人?”
中年妇女笑笑:“我们是个兴旺之家,上下三代人,平日里男人们出去做些工赚钱,我和我姑娘就在家里做针线缝补,我还有两个儿子,都还没娶媳妇。”
沈慎听着,心里越发的不看好起来。
两个儿子,都还没娶媳妇。这个当口特特的说出来,总让人觉得有些别有深意。
正琢磨着,中年妇女又期期艾艾的开了口:“不知是借住一段时间,还是——一直就住下了。当然,若是一直住下了,我必当她是亲闺女一样养,绝不会亏了她的。将来也会给她找个好归宿。”
小姑娘饶是涉世未深,听着这话也觉得有些不安,下意识的就去看沈慎。
沈慎又往前一步,笑了一笑:“珠娘怕麻烦了我,所以才想着找上门来。珠娘父亲临终之前,将珠娘托付给了我,所以自然是我负责。至于珠娘的婚事,珠娘父亲也是有过打算的。”
言下之意,便是绝不可能让小姑娘任由他们摆弄了去。
听到了这里,中年妇女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就是想要来吃白饭的。
自然是不愿意。
沈慎看出来。
小姑娘却是没听出来一样,低声嗫嚅道:“我会做饭做活的。”
沈慎饶是脾气再好,此时听见这话,也是不由得有些心里窜出了小火苗来。小姑娘这样可怜巴巴的,难不成是真想留在这样的地方?
沈慎就是一贯温和的笑意也有些冷淡僵硬了:“珠娘很是勤快,故而倒是我沾了口福。”
小姑娘听沈慎这样说,顿时心头都是诧异,看了一眼沈慎之后,嗫嚅了一下却是再没多说什么。不过沈慎这样夸她,她心里却是十分开心的。开心得厉害,以至于唇边上就有一个小小的梨涡显出来。
中年妇女勉强一笑:“留下也不是不可……”
小姑娘心头怅然叹了一声:“多谢婶娘,婶娘如此心善,会有好报的。”
中年妇女还未来得及接话,就听见沈慎笑道:“珠娘不留在这里,她父亲既是将她托付了我,自是有我负责,今日不过是带着珠娘过来认个门,好叫你们知道,珠娘在我这里,不至于担心。”
沈慎说完这话,就将手里带的见面礼塞过去,而后又笑:“因还有些别的事儿,故而今日不能多留,我带着珠娘先走一步,若是您想珠娘了,只管过来看珠娘。”
今日才见了一面的亲戚,有什么可想的?而且过去还要带见面礼,费钱费力,想来对方也不会真登门来。
沈慎说完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