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口有人敲门。相沁赶紧放下床帐去开了门,是王疾川。
王疾川端起一碗黑乎乎的汤水伸到相沁眼前。他说道:“把这个给她灌下去。”
相沁皱着眉头接过碗,自己先闻了闻,又喝了一口。
王疾川不满道:“干什么?!你还怕我害你家小姐不成?!”
相沁不理他,略微品了品味道,抬头惊讶道:“是醒酒汤。但里面居然还有灵芝和铁皮石斛这两种罕见药材!”
这回轮到王疾川惊讶了,“你居然还懂药理?!”
相沁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先走,原来你不是要抛弃我们,而是回来熬这醒酒汤了!”
王疾川白了相沁一眼,说道:“原来我在你们心里竟是如此薄情寡义之人啊!”而后不等相沁答话,他又说道:“别磨叽了,赶紧让她趁热喝了。不然醒来会头痛的。”说完转身就要走。
相沁在王疾川身后叫住他,“喂!”
王疾川停步,但身子未动,只是转头问道:“什么事?”
相沁端正着身子屈膝施礼恭敬地说道:“相沁谢过老先生。”
“呵,真是稀奇!”王疾川这回转过了身问道:“你不是一向没大没小的吗?怎么转了性子?”
相沁心里暗暗吐槽道:还不是你为老不尊在先!
王疾川叹口气,难得和蔼地说道:“好好伺候我徒弟吧,她很不容易。”说完他便下楼了,这回是真的离开了。
相沁发会儿呆,那一刻她有种感觉,那位老先生比她还要了解小姐!而后她甩了甩头,自语道:“是错觉吧,怎么可能会有人比与小姐朝夕相处了十年的我还会了解小姐呢!”
相沁给狄莫芸喂了药汤后,给她宽衣解带,盖好被子,听着狄莫芸嘴中时不时蹦出来的胡话,看着她渐渐趋于平稳的气息直至彻底熟睡后,她的眼睛又红了,心道:小姐,以后这样的日子还会有多少?
第二天日上三竿,狄莫芸才悠悠醒来。坐起来伸了一下懒腰,见相沁头枕在床沿上熟睡,心中一暖,定是相沁在这儿照顾了自己一宿。她不想打扰相沁,尽量避开她轻声下床,抄起桌上的披风想为相沁盖上,可是刚盖到相沁身上,相沁便醒了。
相沁看到狄莫芸已经醒来,便开心道:“小姐,您醒了。”继而又关心道:“小姐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狄莫芸笑着摇头说道:“多亏有你照顾,我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相沁也不想贪功,实话道:“是老先生昨晚给小姐您熬了一碗醒酒汤,所以小姐您才睡得那么踏实。”
“哦,是师傅啊!”狄莫芸笑道:“那一会儿我得向他道谢去。对了,相沁,我昨晚有没有说一些胡话?”
相沁想起狄莫芸临睡前说的那番话,什么不吃这里女人吃的苦,但是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摇头道:“没有,小姐,您什么都没说。”
“哦,那就好!”狄莫芸放心了。
她又问道:“二哥有消息没?”
相沁又摇了摇头说道:“没见信鸽飞过来,也没见驿站来人。”
“哦”狄莫芸失望地叹了一声。
又过一日,狄英遥还是杳无音讯。
这日,相沁开门走进来,看见狄莫芸还在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发呆,她轻叹一声,把刚从包袱里拿出来的披风抖了抖,走过去给狄莫芸披上并说道:“小姐,虽已是初春,但天还是有些冷,您还是回床上休息吧!”
“乍暖还寒时,最难将息!”狄莫芸摇摇头说道。她扬起下巴冲向窗外说道:“看,外面又下雨了啊!”
相沁也把眼光投向窗外,稀稀落落的小雨击打着土地,奏成窸窸窣窣的乐章。
“雨虽不大,但对农民来说春雨贵如油。”相沁说道。
狄莫芸沉默了一阵,转身回到了座位上问道:“何以见得?”
相沁说道:“我虽不太懂得播种,但也知道春季乃一年之始,也是万物复苏之时,这时候植物最需雨水的灌溉!”
“万物复苏?”狄莫芸重复这个短句,冷笑道:“是啊,牲畜们都开始蠢蠢欲动了!春季真是最不安分的季节!”
相沁一听就明白了狄莫芸话中的寓意,担忧道:“难道还会起什么幺蛾子?”
狄莫芸说道:“反正不会很顺利。”
果然,有个店小二上来告诉她们衙门来了人要请王老先生和孟公子到府里一叙。
不是说县丞宁大人亲自操办吗?怎么是衙门里直接来了人传唤呢?
狄莫芸和相沁对视一眼,怕是有内幕不足向外人道也!
狄莫芸装扮好后,领着相沁与王疾川一起出门了。
当他们带着疑问肃正着面容见到县令段大人时,却见这位挺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正堆着笑脸看着他们。
他的样子要比宁老爷和蔼得多,看起来挺慈眉善目的。可狄莫芸心里清楚这只是表象,笑里藏刀指的就是这种人。
一打照面段大人倒没怎么难为狄莫芸,客气地叫下人看座,然后像遇见熟人一样唠着家常。
“听说孟公子当初以一首诗打动了翠烟姑娘,让老宁成了翠烟的入幕之宾。可见孟公子真是青年才俊呐!”段大人颇为欣赏地夸奖道。
“啊,不敢当,不敢当!是段大人您太抬举了。”狄莫芸谦逊地回道。
“孟公子你太谦虚了,以你的才学为什么不参加科举考试走仕途呢?反而要弃仕从商呢?”
狄莫芸笑笑,言简意赅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