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时,行歌正在尚功局司珍部的女功房中绣着一只墨绿色荷包。她用金线绣着丛菊,风动菊瓣随枝摇,极为雅致。
「殿下绣功真好。这可是要送给太子殿下的寿辰贺礼?」简司珍见行歌绣的荷包外型不像一般女子用的荷包来得花俏,方方正正,且色泽较像是男子使用的,便随口问了一句。这几日相处,已知太子妃个性温雅,虽不多话,但待人和气。
「寿辰?」行歌一愣。她不晓得江行风的寿辰在即。这只荷包其实是要给父亲秦明月的小礼。
「是啊,腊月十六,六局正忙着准备呢。」简司珍这才发现行歌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也想起太子与太子妃关系不睦的传闻,赶紧改口说:「啊,想来是太子殿下怕累着了太子妃殿下,没让您忙吧。」
腊月十六吗?
她这样不见容於他吗?连这事也没跟人她说过,连雁与芯儿都没提过。
是因为她自己不愿当太子妃,不住流云殿,迁住北香榭,早失了太子妃的地位,所以也不需要通知她吧?
就连天候转寒,她要雁与芯儿去备暖龛换绒被,雁竟空手而回。问了雁,雁支支吾吾,只说请太子妃迁回流云殿,北香榭并无配置暖龛或燻炉,仅有袖炉,怕是冷着了行歌,她会遭罪。
雁哪里有胆左右自己想住哪呢?北香榭若无暖龛,为何不从流云殿搬过来就是了?雁一脸为难说,司寝的女官不许移动。
司寝的女官胆敢为难太子妃?要不是不把她这个虚有空名的太子妃放在眼里,再不就是有人蓄意为难。
在这东宫有谁真能为刁难她的?莫不是东宫之主,江行风了。
行歌叹了一口气。
吓得简司珍以为她那几句话让太子妃殿下往心里搁去了,赶紧陪笑说道:「殿下也别恼,若现在开始准备,还来得及。」
另一名司珍女官也凑过来说:「太子殿下好菊,不如就将这荷包当做寿礼吧?」
「这荷包是我要给爹亲的。」行歌摇摇头拒绝了。
「不然做个香囊吧?太子殿下喜欢薄荷,常以薄荷薰香。香囊贴身,长傍君侧,见香囊如见妾身。」突然间斐尚仪与华尚寝踏入司珍女功房内,华尚寝轻笑说道。
「华尚寝、斐尚仪!」行歌惊喜地放下手上绣了一半的荷包,连忙站起,亲昵地握住两人的手。「好久不见了,能在宫中再看到你们,真令我开心。」
「听周尚功说殿下近日常来司珍部,特地来拜见殿下您呢。」华尚寝更为热络地与行歌交谈。
「殿下在绣制太子殿下的寿辰贺礼?那就如华尚寝所说,香囊是再好不过了。」斐尚仪立在一侧,总是不苟言笑的她,此时微微一笑,意带鼓励行歌织绣香囊送给太子殿下作为贺礼。
「这…不会太亲密了吗?」行歌迟疑。
「荷包承零碎之物,不如香囊承情,又有避邪驱瘟之效。太子妃是太子正妻,为太子殿下分忧解劳驱驱蚊虫,怎会过於亲密?」斐尚仪意有所指,惹得众人会心一笑。
「这…我再想想看吧。」行歌觉得两人的感情不佳,不认为江行风会接受自己的香囊,心里也不想为他绣个香囊。况且,若他拒绝了自己的香囊,不更惹自己心伤吗?不好,还是不要准备香囊吧。
拧眉想着另外准备些什麽,避免失了礼,惹他不快。
「今年奉侍姬织了毛呢长方巾为殿下驱寒。」斐尚仪看着行歌的为难,轻声发话。
「依奴婢看,太子妃殿下身为正妻,香囊正好。若太子妃殿下认为礼轻,不如想想情意深重这句话。古时曹植亦配带香囊,更作迷迭香赋,香囊岂是贱礼。香囊自古以来便是表述衷情之物,今年寿礼再适合不过。」斐尚仪见行歌不说话,再次强调。
她已听李尚功说过太子殿下今年令尚功局献珍由太子妃先挑。此时正是探问太子真正心意的时候。若行歌依旧不愿,她也帮不了。
行歌并不笨,自然知道为何这几位宫正如此坚持,在秦家便宣示忠诚愿帮助自己争宠。只是现在的她,只要想到江行风便是痛心,哪里有那个情意绵密织入香囊呢?
点了点头,虽是表面应承了,但是心里却是想另外再备礼抽换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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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宫正们坚持要她备香囊赠江行风,心里感觉复杂,她们虽是为她好,可是又怎知道含娴殿一事让她对他不再期待,又怎知道他竟阻她於北香榭设暖龛。摒退了雁与芯儿,独自疾步向飞瀑而行,只想静一静。
北香榭流泉飞瀑,未到隆冬依然不竭。行歌常赴飞瀑旁的小亭,听着着流水漴漴,心情便能平静。
但今日那飞瀑之声,夹着乐声,显然已有人在小亭,行歌在芭蕉叶掩映的林中,停住了脚步。不知是否还要前进。北香榭只有她一个主子,但她现在不想见到其他的人,连仆役也不想。只想一个人,好好想想。
听那洞箫之琅韵如空谷莺啼,飞点幽兰之间,纤尘不沾,时而悠扬婉转,宛若流觞曲水。韵调至高处,音劲如白鹤破空而出,气势磅礡。
行歌在旁听了一阵子,乐音缭绕於耳,虽无丝竹管弦典雅丰富,但那音律在这飞瀑中独踏云雾而行娴雅更甚一筹。
她从未听过如此圆润轻柔,幽静典雅,余韵萦绕的墅吹乐音,北香榭竟然有人有此造诣?行歌心生羡慕,自小她仅学习琴,但她真想学得却是飘逸的洞箫,或是波澜壮阔的击鼓,而非温柔如水的琴。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