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纳闷了,前去庞涓幕府探望了两次之后,只得把王弟公子卬找了来。
中军幕府之内,魏王愁眉不展,向魏卬问道:“王弟,眼下这少梁战事。你怎么看?”
公子卬虽称公子,但生得却是粗壮,当下喝道:“还能怎么看!眼下上将军庞病重,六国初战三阵皆全军覆没,而齐国也要退盟撤军,韩、赵、燕、楚四国拿定主意等着看好戏,即便再战,只怕四国都是出力不出兵,由我魏国一家唱这独角之戏。以卬之见。要嘛找个时日将这四十万兵马全部摆开,全军突击死战,秦军战车犀利也不过只有千乘,秦军强弩及远。量他也不能装齐数万人。要嘛,便是寻个由头撤兵便罢!”
魏王一听,也觉得在理,可面子却又不得不顾:“王弟之见。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是眼下看来,即便我军愿意决战,这韩、赵、燕、楚四国也未必更出兵协助,届时四国出兵不出力。只怕我军伤亡太大
公子卬恼火劝道:“王兄,不是臣弟说你,昔日这庞涓搞什么六国会盟灭秦分秦之时。老公叔便劝过王兄不可c之过急。你瞧瞧。庞涓当初说地多好。将六国联军和咱大魏铁军开到这少梁山地,便是要和秦军打一场硬战。一举歼灭秦国主力,届时咱们就可以一举剪灭秦人,瓜分了秦国。可眼下庞涓一病不起,秦军势胜,一旦咱们不战而撤,这刚刚到手的河西之地,不是尽数又落到了秦人手里?所以这一战,不想打也得打,伤亡再大也得打!”
“唉!”魏王长叹一气,也是无奈,谁想到这秦人怎地突然得到了这韩国强弩呢!
不过魏王却是想起一事来:“老公叔一病半年,眼下不知病情如何?”
公子卬答道:“月前听闻,有老公叔的门生请人从齐国请来名医秦越人整治,说是用百金一副的神药吊住了性命,眼下想必好不到哪去。”
魏王心思一动,当下喝令道:“来人,速回安邑求见老公叔,看其病情如何。”
少梁距离安邑,也不过快马二日路程,当下六国大营偃旗息鼓,每日里高挂免战牌谢绝征伐!
而秦军方面也不急切,秦军渠梁派了景监赶赴洛阳周天子王城报捷,顺带看看能不能从周天子处谋划些粮草军需。而吴狄也忙着继续打造战具和训练军医,反倒非常欢迎六国联军这种做法,反正拖延时日的代价就是消耗粮草,秦国耗不耗不得起暂且不论,魏国怕是不能久耗。
到了六月上九夜,魏王使者从安邑赶回,带来了一个消息:“老丞相病重,求魏王一见!”
魏王心中一惊,心道老公叔的病一拖半年,只怕这次果真是要托付临终遗言了,当下也不顾黑夜,竟是连夜启程赶回安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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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叔面色蜡黄的躺在床榻上,一头如雪的苍发虽然每日有人梳理,可病如膏肓的病人多是发如其人,只见老公叔头上乱发突兀,颇显沧桑之余竟是一副油尽灯枯之象。
公叔气如游丝,鼻中嗡嗡轻响,好似呼噜又不是呼噜。双眼半开半阖,眼中神光涣散,要不是他听闻六国联军在少梁大败,魏王派使来见,硬挺着一口气要见魏王,为这大魏国尽自己地最后一分绵薄之力,只怕早就撒手归天了。
作为魏国中流砥柱,自从使计走了吴起之后,这数十年来他老公叔可谓是鞠躬尽瘁,既要维护李变法之果,又要图谋让魏国称霸,几乎尽了他身上的每一分精力。眼下,他觉得自己真的要挂了,虽然得秦公托人秘密请来的名医秦越人为其诊治看顾,并且以名贵药物续命,但人若自觉将死,便是神药也难救回。自从五日前魏王特使来见之后,老公叔已经五日五夜不曾进食,仅以每日两小碗j汤续命。
老公叔在等魏王归来,好托付他这一生中最后一件也是最重要地一件事。
“我……王,我王可曾归来……”老公叔半梦半醒间,隐隐听见报时更鼓,却是将眼微张,哑声问道:“我王可曾归来了么!”
公叔老夫人在一旁垂泪道:“夫君,王侄使者刚刚转来,王侄听闻夫君病重,已从少梁连夜赶回……”公叔夫人本是王女,论辈分正是现任魏王的姑母。
“我王……从少梁连夜赶回……”公叔听地双眼猛睁。竟是突然来了精气神般,伸手一撑床榻坐立而起,低喘两声后却是喝道:“老夫……要进食……要沐浴……快……快备浴……”
言毕,公叔眼内神光汇聚,拿眼在室内一扫,却是没有发现一个他想见到之人,当下低声问道:“中……中庶子……卫鞅……何在?”
一名内侍回道:“丞相,中庶子午前留言,说是去d香春打探消息去了!”
“d香春……又去d香春……嗬嗬……速去传他……回来……”公叔断续说道。当下自有丫鬟下人来服饰他进食沐浴。
久病之体,也食不得什么粳硬之物,当下老公叔夫人喂食了两小碗鹿r粟米粥后,便服侍他沐浴。
:。人来报卫鞅转回,当下便要卫鞅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