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阶下之囚,他在新都区看守所呆过了两年多的时光。这两年多,该所教导员兼看守所副所长刘恒是他的专职管教民警和“贴身护卫”,曾与李玉书长长短短摆谈过三百多次龙门阵。
二〇〇一年六月十二日,李玉书在民警的押送下走进了新都市看守所。
经过慎重考虑,所里决定让教导员兼副所长刘恒对李玉书进行帮教,从此,刘恒作为管教民警和“生活顾问”,开始了和这个巨贪两年多的交往。
尽管已经是待死之囚,但第一天李玉书与刘恒见面时依然是傲气十足,刘恒依照惯例向他大声宣布狱规时,李玉书很不习惯有人敢这样大声高气地和他说话,而且还勒令他必须这样那样的。他居然背着手,不等刘恒宣读完,便趾高气扬地说:“两杠两星的(指局级干部),我招之及来,你算老几?等你爬到公安局长的位置上,再来和我说话。”
第二天,刘恒依照管教干部的工作要求来看望他,本想和他多聊上几句,没料到他刚一开口,李玉书前一天对他的怨忿未消,大手一挥,没好气地说:“我是副市长,不是囚犯,你不要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
面对着这种沐猴而冠的变态者,刘恒依然和气地告诉他:“我是你的管教干部,有权力和责任帮助教育你,你现在是犯罪嫌疑人,到了看守所,就应该好好地反省自己的问题。”
李玉书听后一声冷笑:“我反省问题?我有什么问题,组织上会给我搞清楚的,这是你们公检法机关在搞新的冤假错案,等着看吧,要不了几天,织织上就会把我重新请出去的。”
刘恒告诫李玉书:“触犯了党纪国法,谁都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李玉书更是恼羞成怒,大吼道:“法律算个p!你相不相信在我们这个社会里,权就是大于法,你敢不敢跟我打赌,要不了半年,我就能出去,照样当你的领导,管着你!”
在李玉书眼里,整个看守所没有人“有资格和他说话”,所以最初那段时光,他常常是一个人闷着,长时间在屋子里发呆。一个多月后,他终于忍受不住这样的孤独了。
“喂,警察同志,过来陪我杀几盘象棋。”有一天看到刘恒过来,他第一次主动同他说话。
刘恒说:“我棋下得不好,三号监室有个人棋下得不错,我叫他来陪你下。”
没想李玉书立即大怒:“犯人怎么可以和我这样的人下棋,你要不陪我,我宁愿不下。”
刘恒正想寻找机会接近犯罪嫌疑人,便陪李玉书下了三盘,没想李玉书棋下得极臭,三战三败。这时,刘恒注意到李玉书脸色变得很难看,尴尬中满含怒色,嘴巴上又决不愿认输。为了打开对方的话匣子,刘恒故意让对方接连赢了自己三盘,不想李玉书一下子变得眉飞色舞,话也多了起来。
从此后,刘恒常常陪李玉书下棋,而且故意“屡战屡败”,李玉书也为自己的棋术大进而心花怒放,每次看到刘恒,眼神也渐渐地变得温和,也就愿意和他摆龙门阵了。
李玉书有个习惯,在监狱里读书只读英文原版,中文书籍他不屑一顾。而且他看英文书时还特别喜欢向周围的人炫耀:“喂,你们看得懂吗?告诉你们,这种书是专门出给社会上高层次的人看的。”
一天深夜,李玉书有个单词弄不懂,硬嚷着让值班民警起来帮他找一本英汉辞典。民警跑到图书馆折腾了大半夜才给他找到。
不久,李玉书又用英语说出系列的原版英文书名,让民警帮他找,民警又往成都的各个书店里跑,按他的要求把书买了回来。前前后后,民警给他买了四十本英文书籍。
除了读书看报,李玉书给家人写信,记日记,也一律用英语,写完后还得意洋洋地向旁边的人“冒”上一句:“想偷看,给你看你也看不懂。”
刘恒跟他谈法律问题,李玉书根本就听不进去,常常几句话,便扯到了自己当初威风八面春风得意的日子,他谈话滔滔不绝,谈锋极健,还偶尔冒出几句“官腔”。但李玉书谈得最有感情的,还是当年寒窗苦读时“身揣两个红苕就吃一天”的苦日子。
不过,当他对刘恒谈到他当副市长视察看守所的经过时,还是颇有些感慨。
李玉书说:“我当副市长时,到看守所视察过一次,那些看守民警抓住机会不断地向我倒苦水,说所里的居住条件太差了,民警艰苦不说,犯人们也很容易患感冒,那时我根本听不进去,心里还很反感,说这么多,还不是想我多拨点款给他们。我当时就想,看守所是用来关犯人的,而犯人就应当接受惩罚,把看守所修这么好干啥?”李玉书说那一次视察他走马观花地看了看就算完事,顶多也就是十多分钟的时间。
刘恒听后当即问他:“现在你自己进来了,还这么认为吗?”
李玉书满面愧色地说:“现在我才有了深刻的体会,人就是犯了罪,基本的人权还是应该得到保障的。”
李玉书被关进新都区看守所初期,管教民警每次给他送饭,他都会大发雷霆:“我堂堂一个副厅级干部,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我,你们睁大眼睛看看,这饭是人吃的吗?”
管教民警告诉他:“这就是我们看守所民警的伙食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