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田大人高瞻远瞩,何需老朽指点?”二人相视而笑,眼里都有一种意味深长的笑意。田知府已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又闲坐了一会儿就赶紧告辞出来,步履比之方才已轻快了许多。待他走后,沈北雄与白总管再次来到老者床前,本想打听田知府此行的目的,却见老者神色怔忡,对二人轻声道:“把商铺收购价提高五成,要快!”
沈、白二人相顾骇然,白总管忙提醒道:“可是我们的银子几乎用尽,就算找钱庄借贷也需要时间,再说一般钱庄也没那么多银子周转啊。”
“我今晚就去见通宝钱庄的费掌柜,通宝钱庄乃皇家钱庄,有整个国库当后盾,要多少银子都没问题。”说到这老者似想起了什么,望向沈北雄问道,“公子襄有消息吗?”
“自从望江亭一别就再没有他的动静,也没探到他任何消息。”沈北雄忙把与公子襄望江亭一会的经过细说了一遍,见老者神情木然,他立刻又补充道,“虽然英牧没跟上公子襄,不过却发现另有人也在追踪他,是原巴中首富叶家的二公子,想当年叶家败在公子襄之手后,他便发誓要报此仇,是公子襄众多仇家中比较有头脑的一个,所以我把他请到了
这里。”
“你不该让一个陌生人接近咱们,”柳爷皱了皱眉头,“再说对这种富家子弟也别抱太大希望,你查过他的底细吗?”
一旁的白总管忙道:“我让两个兄弟这几天去了趟巴中,顺便还去了唐门,从了解的情况看,各方面都相符,应该没问题。”柳爷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即便是这样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况且他也未必对咱们有用。”
“我当初对他也没抱多大希望,”沈北雄笑道,“不过后来才发觉,在某些方面他对公子襄的了解比咱们还要深,他对公子襄的仇恨使他不惜用一切代价和手段来追踪公子襄,比任何人都要执著。”
“我不信这世上还有谁比咱们更了解公子襄。”柳爷撇撇嘴。
“我是说在某些方面,”沈北雄忙解释道,“比如我们以前就不知道公子襄崇信黄老之术,同时又极爱清静,不喜欢与俗人打交道,除了一些炼丹修真的道士,几乎没有任何朋友。”
“他有这种毛病?”柳爷若有所思地抚须沉吟起来,“如果是这样,他这次来金陵,很有可能会选择偏僻的道观落脚,这样不仅可以时时请教那些炼丹修真的道士,也可以避开城中捕快的追查。”
“我也是这样想,”沈北雄笑道,“所以派出十多个兄弟密查金陵城附近方圆数十里范围内的道观寺庙,因为人手不太够,我还让百业堂也帮我追查。不管有没有意外的收获,至少不会损失什么。”
柳爷点了点头:“你这一说,我对这位叶二公子倒有了些兴趣,现在就想见见他。”
“这会儿他多半是不在,”沈北雄笑道,“这位叶二公子生性好酒,又痴迷棋道,每日不是酒楼买醉就是去棋道馆厮混,若不是穷得没钱买酒他多半是不会回来的。我估计他是看在天外天酒楼可以白吃白喝的份儿上才在这儿呆下去。说来也怪,别看他每天醉醺醺好像难得清醒一回,但棋艺却还真不赖,金陵几个棋道馆几乎没人是他的对手。柳爷若想见他,我这就让人上棋道馆去找找。”
“还是算了吧,以后有的是机会。”柳爷遗憾地摇摇头,“今日我有些累了,呆会儿还要去见通宝钱庄的费掌柜,改日再见这位叶二公子吧。”
见柳爷脸上露出疲惫的表情,沈、白二人忙告辞出来。待他们一走,柳爷便不顾疲惫高声呼唤门外的随从:“备轿,拿上我的名帖去拜见通宝钱庄的费掌柜。”
正文 第六章 风暴
金陵城那场商铺收购风潮,因柳爷的到来而渐渐酿成一场令人目瞪口呆的风暴。先是有田知府这种消息灵通的官宦,悄悄与沈北雄一道争相高价收购商铺,继而有本地世家望族也闻风而动,加入到抢购商铺的队伍中,与此同时,原在杭州的船泊司将迁到金陵的消息也渐渐在茶坊酒肆流传开来,金陵商铺闻风暴涨,连带普通民房也跟着日日看涨,有财大气粗的商家甚至整条街成片地高价买下民居,并雇工匠改造成商铺再以更高的价钱转卖,一两个月之间,金陵商铺就令人咋舌地暴涨了数倍。
这种百年难遇的暴涨立刻引起众多商家的哄抢,这场抢购风潮甚至蔓延到整个江南,几乎每天都有江南各地的乡绅富贾雇镖客把一车车的银子运到金陵,争购那日日看涨的商铺,经常可以看到不少买家拿着一叠叠的银票守在牙行外,一旦有人要卖铺子,往往是十多个买家同时竞价争抢,把价钱抬到一个令卖家也不敢相信的地步。这场从未有过的火爆买卖使得专门撮合商铺房产交易的牙行掮客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以至民间流传出金陵城牙行多过米铺,掮客多过工匠的说法。
在这场抢购狂潮中,所有人都形成一种共识:不管花多少钱,只要把商铺抢到手,肯定能在更高的价位上卖出去,将来船泊司搬到金陵,商铺恐怕还会有更加惊人的涨幅。
不过就在人们追买的狂热中,也有人依然保持着理智和冷静,他们是这场风暴的始作俑者,自然不会为它所迷惑。
“柳爷,咱们借来的银子又快打完了。”沈北雄望着那厚厚几大摞的房契,手心不由捏了把汗,就算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