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那里?我开车去接你。
习齐愣了一下,肖桓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力,又有些松了口气的样子,总之和平常不太一样。但习齐更怕是山雨欲来前的平静,
我……在学校的长坡道上,就是戏剧学院前面的那条。他说着,又想起一件事:
小斋呢?小斋怎么样了?
他很好,有个老牧师送他回来,现在和瑜在饭厅。他为了你的生日,和瑜一起做了个大蛋糕。瑜还做了满桌的菜,小斋好像还有准备礼物的样子。
习齐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今天发生的变故太多,他竟忘了有这回事。听肖桓这样说,习齐的心里充满了对习斋的愧疚:
对……对不起,我马上回去。
嗯,待在那里不要动。我很快就过去。肖桓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习齐挂断手机走到大马路旁。看来肖桓好像没有特别生气的样子,也没拿习斋来出气,这不禁让他大大松了口气。
肖桓的跑车还没出现,习齐就在附近绕了绕,学校盖在半山腰上,夜里看过去,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习齐看着下头一片灯海,想起今天看到的种种,想起纪宜和他说的话,忽然有种难以言喻的悲哀感。他发觉以往的自己,太小看戏剧这条路了。
不知道为什么,习齐的脑海里,总萦绕着罐子学长在最后的最后,目送knob学长的尸体被救护车载走的眼神。他一想起来,心就像被针扎了一下那样疼痛着。
正想着,马路那头猛地传来一声巨响。习齐吓了一跳,跑到马路旁的树丛后,才发现那里停了一台车,车旁边站了两个人,竟然是女王和罐子。
习齐睁大了眼睛,月色下,罐子学长有着优美线条的身体跪在地上,头贴着地面,像是在恳求什么似的,双拳握得紧紧的。而女王的表情却很愤怒,从头到尾没有看罐子一眼,刚才的巨响是他气到搥车子时发出来的。
虞老师,拜托你。他听见罐子叫女王的本名,算我求求你。
习齐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他看见女王又搥了挡风玻璃一下,浓妆的脸上满是愤怒:
……你以为我会让害死小越的人接演这出戏吗?
罐子一点也不被他的怒气动摇,他抬头看了女王一眼,又一跪到底:
虞老师,求求你,这是knob临死前的心愿。
习齐心中一紧,原来罐子是在请求女王让他加入剧组。在习齐的心里,他发现自己其实也一直希望罐子参与这场戏。那种危险又丰富、野性又充满魅力的特质,正是这出疯狂的戏所渴求着的。
我跟那孩子说过多少次了,叫他不要和你混在一起……你这种人,狗改不了吃屎!总有一天你一定会毁了他,我早知道,我早知道了……从一年级刚看到你们两个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女王的声音忽然有点哽咽,他咬着牙别过了头:
可恶,我真想杀了你……辛维,我真想杀了你!他又搥了一下车子。
我也想杀了我自己,罐子忽然抬起头来,他从地上爬起来,无力地翻了个身,碰地一声倒在车轮旁。习齐听见他放肆的笑了两声,
可是老师,我还不行,我得把这出戏演完。
我不会让你演的!女王瞪着摊软在地上的学生,恶狠狠地咬着牙。他忽然闭上了眼睛:混帐,要是我能早一点……早一点把他带出来……
老师,你办不到的。罐子好像在嘲笑自己般,笑了两声:
这是必然的结果,你知道。我们都逃不掉。
女王忽然沉默了下来。他看着无精打采,彷佛抽干了所有生命力的罐子,习齐发现他的眼角有了泪光,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越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放弱声量问:
是为了债务?还是他妈妈的事?
knob一直都很痛苦,老师,你们虽然都欣赏他的才华,但是没有一个人真的了解他。高利贷的事情也好,他妈来闹的事情也好,我所认识的knob,就算是全世界都与他为敌,他也不会有一点屈服。他是那么的高傲,那么的……美不胜收。
习齐看到罐子的眼眶似乎红了一下,但转眼他又以为自己看错,男人又恢复那种跋扈、不羁,从不向任何人低头的神色:
老师总说是我毁了knob,对,他是被我害了。只是老师你不知道,如果不是遇上了我,knob会比现在死得更早、死得像个垃圾场的老鼠一样毫无价值。
你这个自恋狂。女王咬着牙说。
自恋?没错,我是很自恋,老师你不也是吗?罐子忽然仰躺在地上,看着被乌云遮蔽的夜空大笑。
他笑了很久,才像是累了一般闭上了眼睛,
knob忽然把我叫回去,我就知道不对劲了。这个月来他一直在嗑药,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的嗑,我给他的药他全嗑了,有时候还一边注s一边和我打炮,老师,那真的很爽,你一定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罐子又笑了两声,有些猥秽地:
中午我回那间屋子,他忽然从背后袭击我,然后我们像神经病一样地开始脱衣服、□□……忽然他就开始呕吐,像是坏掉的机器一样,零件一个个弹出来,然后咚咚咚咚,砰锵,就这样一动也不动了。
罐子忽然坐直了身,像个孩子一样直直地看着女王:
很不可思议耶,老师,我就这样站在那里,没有去叫救护车,也没有去厨房倒杯水急救之类的。我就这样一直站着,一直看着他,就像看一场在眼前上演的戏那样。
女王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