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与生俱来的从容淡定和不容忽视的盛气凌人,桌上摆了一张明晃晃的圣旨,让段子焉心里猛地沉了一下,更加惧怕起来。
崔守元看到她却是轻轻一笑,如画的容貌都生动了起来,他起身拿起了桌上的圣旨走到她的面前,展开后肃穆道:“段子焉接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段子焉赶忙跪地接旨,袖下的手心里却早就湿汗淋漓了。
崔守元的声音清亮又有磁性,逐字清晰的宣读着圣旨,可段子焉每听一个字都倍感心惊胆颤,生怕听到她不敢听的字,直到“钦此”两字结尾,段子焉才松了口气,今日竟是她十五岁的生日,皇帝舅舅只是让崔守元来替她办笄礼,赐她封号而已。
她这才抬手接旨:“臣女接旨。”
段子焉接了旨,方才的嬷嬷和四个丫鬟便捧着几样东西鱼贯而入,带她进屋换了身衣服,在崔守元的见礼下完成笄礼,段子焉瞧见嬷嬷给她插的簪子是崔守元买的那支,下意识的看向了她放首饰的抽屉。
崔守元注意到她的眼神,走过来将她扶了起来,然后让嬷嬷和丫鬟先行退下了:“我想你笄礼戴这只簪子比较合适便翻了你的东西,望你不要怪罪。”
段子焉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向后退了几步和崔守元保持一段距离:“无妨。”
崔守元对于她刻意的闪避只以为是她长大了知道避嫌了便也没有多心,坐了回去也招呼她坐下:“坐吧,虽然我们不常见面也不必这么生疏,我至始至终都是你的元哥哥。”
段子焉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坐到了他对面的位置,低着头看着方才被嬷嬷戴上的镯子,润泽的白玉温婉端庄,可她却觉得不如她的翠玉来的光彩夺目。
崔守元见她看着镯子,笑道:“怎么样,喜欢吗?这玉镯算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上面没有一丝杂质,和你很相配。”他方才看了看段子焉的首饰,实在少得可怜,她倒是有个翡翠的玉镯,只是那个玉镯取材太差不够通透也不够纯粹,看来这种小地方确实没有什么好东西,等回到京城再补给她就罢了。
段子焉一直都知道崔守元有追求完美的偏好,可她已经不是他口中那个如白玉镯一般纯粹的姑娘了。
她仍是点头没有言语,一直有些受冷遇的崔守元这次有了几分不快,眉心皱了一下,道:“听说你方才去学做冬衣了,是要给谁做?”
段子焉垂着头道:“没想给谁做,只是学学而已。”她是想学好了以后给沈年珩做的,可这能告诉崔守元吗?
崔守元看她这拘谨的样子心中有了几分不耐,如今是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倒是不如小时候亲近、会讨人欢心了。
他抿了口茶润润嗓子才继续道:“你不必学这些东西,宫中有嬷嬷宫女,我府中也有丫鬟绣娘,这些粗活就让她们去做吧。”说完顿了顿又道:“这次回来除了你的笄礼,我还要带你回京去,你如今已经及笄也可以许配人家了,我带你回宫请旨赐婚,你在宫里待嫁一年,我再把你迎进府里。”说完他脸上似是也有些不自在,又道:“你以为如何?”
虽然刚见面便讲这些有些突兀,但崔守元向来不喜欢说废话,要说就挑要紧的事情说,看着对面美艳无双的小姑娘他是十分满意的,她正按照他预想的那般成长。
她果然猜对了,崔守元是来接她回京的,她一直害怕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她这些日子也不是没想过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她该怎么办,事到如今她只有这样了……
她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来,道:“元哥哥,我已经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白璧无瑕了,这样你还愿意娶我吗?”
在崔守元的心里,白玉有一丝瑕疵,他是连碰都不会碰了……
果然,崔守元闻言淡定从容的神色立马消失不见,大声道:“你说什么?!”
段子焉暗暗握紧了双手,坚定道:“我说我已经被别人碰过了。”
崔守元拍案而起,紧盯着她的眼睛,有些咬牙切齿道:“你知道你现在再说什么吗?”
段子焉仰起头,这次不回避也不示弱,肯定道:“我知道,我已经是别人的人了,我的身上他每一寸都碰过,你还要我吗?你还愿意娶我吗?”
崔守元与她对视许久,她眼中满满的肯定,他看不出一丝心虚和遮掩,崔守元心中一片冰凉和失望,就好像他打磨许久的一块璞玉终于成型,却发现内里有一块无法忽视的瑕疵,所有的付出都付之东流,最终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有些咬牙切齿道:“这个人是谁?”
段子焉清楚的听到了他骨节咔嚓声音,感受到了他恨不得手刃了那个人的气焰,所以段子焉并没想告诉他是沈年珩,她只有对不起已了……
“那个人已经死了。”
崔守元虽然不在山里,但山里的状况他还是了如指掌的,能跟段子焉有来往且去世不久的人,不就是沈家的沈书朗吗?
他知道沈书朗,是沈家一个久病不能医的病秧子,他从前和他照面过几次,虽然是个病秧子却有几分聪慧,模样也算周正,段子焉喜欢他也不是不无可能……可那个病秧子会碰段子焉吗?他碰了段子焉沈家的人一个都不知道?
崔守元直起身子,放弃了和段子焉的眼神较量:“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确确实实已经被他碰过了?”
这个时候犹豫便输了,段子焉立刻点头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