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略还是没有开灯,她摸索着爬到上铺躺好,手脚才稍稍暖和点。宿舍每层楼都有公共浴室,可是现在早没热水了,好在她的暖壶里还是满满的,不知谁打水时顺道帮她捎上来的。
窗帘没关,屋外的雪还下着,积雪的莹白微光透过窗棱洒进来,恍如进入极昼。她辗转反侧,累到极致却毫无睡意,睁着眼睛聆听室友轻微的鼾声。
她们不是刚才还在讨论富二代吗?为什么没有质问她?
而且,裴晓竟然还对她笑,是她眼花了吗?
走在回来的路上,她的心惴惴不安忐忑极了,本想会迎来犀利的质问,可她们只小声议论,仿佛说的是另外一个人。但有句话倒是没
错,除非你也是富二代,否则剩下很大的几率都是小三。
她不就是这样的例子么?
无论他是不是富二代,家里的门槛都高着呢,看看他完美的未婚妻就知道了。从未想过和他会有结果,他们也绝不可能有结果。她想,就这么尴尬的耗着,等他厌弃的那天,等她侥幸挣脱的一天,抑或终老。
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满目疮痍的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固,脸皮也没那么厚。即便心里有所防备和预警,她还是会为他霸道的柔情心悸,因他魅惑迷人的谑笑失神……每每此时,心中便涌出强烈的背叛感和羞耻感。而当她精心遮掩的这段关系终于暴露在室友的目光之下时,更是难堪到极点。
她一遍遍拷问自己:沈略,你怎么能让自己陷入如此境地?
她明白,纵然外因在他,内因却在自己。咬咬唇,不能再让这段时日的暧昧持续下去,一定不能……
脑子昏沉沉地想着,也不知现在几点了。只听见外面狂风呼啸,她偏头淡淡扫了眼,楼下的几株白杨在大风中摇晃,光秃秃的树枝就像一条条狂舞的皮鞭在空中抽打着。
缓缓闭上眼睛,她弓起身子蜷成一团,被窝里凉浸浸的怎么也捂不暖,回来时用热水泡过的双脚现在又成了两块冰,冻得人鼻酸头疼。脑中蓦然想起那个霸道温暖的怀抱,前几周她把冰凉的脚贴在他腿肚上取暖,他低低一笑,索性抬起后用手握住,她则痒的直笑。
察觉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她慌了神,赶紧打住。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早上她是被裴晓的声音吵醒的,迷迷糊糊地只听见她叫自己的名字,她想应声,嘴唇干得起皮,嗓子也烟熏火燎一样,说不出话来。
“哎呀!39度呢,不行你得去校医院打针!”
她眼皮沉得厉害,也不知是谁在给她披衣服,谁又艰难地将她背起,歪歪斜斜好几次差点跌落,又被几只手及时往那人的背上抽了抽。
意识稍稍恢复时,她人已经躺在校医院的输液室,悬在支架上的一瓶点滴流淌了大半。裴晓正拿着课本坐在旁边默默背诵,看见她睁眼后,喜道:“沈略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们了。”
她露出一抹虚弱的笑,这才听说自己昨夜高烧昏迷,她们叫了校园巡逻车把她送过来的。
窗外银装素裹,房顶树梢都是白皑皑的雪,看不到太阳的影子,问了裴晓才知道都快下午一点了。
裴晓中途出去了一趟,不到一分钟,手里便端着热腾腾的米粥回来。
“快吃吧,佳佳买的,那妞不知道怎么回事,说要赶去图书馆占座,死活不进来。”
图书馆周六下午一点半开门,沈略也是知道的。她小口小口地吃着热粥,眼窝突然酸酸胀胀很难受。
接下来几天,裴晓和许依婷对待她的态度并没有任何不同,因为她生病,打水买饭这些事她们俩能帮就帮。只是佟佳佳,每日破天荒地早出晚归,比裴晓都勤奋,至今没和沈略说一句话。
许依婷察觉不对劲,有次逮住她问道:“佟佳佳,你和沈略闹矛盾了?”
她冷冷淡淡说了句“没有”,便拎起背包一溜烟儿跑了。
沈略好几次张张嘴,却一句话都没说出口。书桌上还搁着两个纸袋,里面是她那天丢在商厦的羊毛衫和皮带。她犹豫很久,打开手机给她发了条短信:谢谢。
谢谢她背她去校医院,谢谢她什么都没多问,也什么都没多说,保留了她最后的尊严。
收件箱里提示还有许多未读信息,沈略这些天刻意逃避,一条都没看。准备全部删除时,状态栏的预览窗口提示的几个字吸引了她的注意。
——你的书不要了?
她这才想起自己的思修课本还在他的办公室,不到一周就要考试了。
索性打开他的那些短信,都是些跟往常相似的问候,只是频率显然增加许多,有时候一天都好几条。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男人也可以这么啰嗦,记得他以前总嫌发短信麻烦,浪费时间。
又往前翻了翻,最前面的两条短信让她拇指一顿。
——我不会娶她。
——你不是小三,从来不是。
时间显示的是平安夜那晚。
沈略闭闭眼,将对话全部清空。往日戏谑逗弄的,前些天解释关系的,最近发来问候的……统统删除。
完事后,她把手机扔回桌面,靠在椅背上望着包装精美的皮带礼盒发呆。三百多块钱的皮带,已经是那家店里档次比较低的那种了,但她足足做了两个周末的家教才换来的。
她自嘲地笑笑,拉开衣柜的门把盒子丢进去。他的每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