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等你歇起晌来!这不过一个时辰,竟是又惦记着喝茶吃点心!哪有你这么练功的?”
承桓也不怕,只说,“可我真的是饿了。养拳,养拳,要先养后练,饿着练破阴阳!”
看这小东西竟然偷懒都能偷出得如此理直气壮,承泽真是哭笑不得,干脆摆了兄长架子呵道,“不行!”
“二哥!”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我饿!”
“忍着!”
“不吃就不吃!”承桓也赌气噘了嘴,“可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不能言而无信!”
“嗯?这又是哪儿来的歪理?”
“昨儿说好了要一道吃茶点,不去怎么行?”
“跟谁说好的?”承桓正待答话,已是被打断,“凭是谁也不行!便是老太太,我着人去说!”
看承泽果然坚定,连老太太都不给通融,承桓再想辩也没的辩,这才搭拉了脑袋不作声。
“好了,定定神,打今儿起咱们从最基本的练起。”
“哦。”承桓应着,随在了承泽身边,可想了想还是不安,“二哥,那总得去安置一声说咱们不过去了。”
“啧!”承泽真是不耐,“行!福能儿!”
福能儿赶紧随过来,“爷!”
承桓遂吩咐道,“去馨竹园,说今儿我和二哥不得过去了,改日吧。”
“是。”
“慢着!”不待福能儿转身,承泽一声呵,吓了承桓一跳,“你,你跟谁约了吃点心?”
“嫂嫂啊。”看承泽惊乍,承桓有些莫名,“昨儿碰见嫂嫂,说起咱们常在馨竹园边上儿练功,嫂嫂说若是渴了、饿了就就近到她那儿,我说好,不如今儿就去,嫂嫂遂说要备了今年的雨前等着咱们呢。”
“咱们?你跟她说我也要去?”
“啊。”
心一怔……自上次斗牌一别,又是半月有余,不知是如何阴差阳错,还是被她搏了面子便是有些心冷在躲,总之,竟是再未得见……只是有意无意,还是留心她可安好,可曾有为难,可曾受了气,直到听人说她总是乖巧,讨了老太太欢心,又说她总是不忌,对姨娘也孝敬有加,他这心,才算是该放……
“二哥,二哥?”
“哦,既是……”承泽假嗽一声,“既是有约在先,不去,不去似是不妥……”
“就是么!”承桓顿觉气盛,“况我还跟嫂嫂说,二哥第一次去馨竹园,正可看看嫂嫂给咱们画的画儿呢!”
“咱们的画儿?”
“是啊,二哥你不知道,嫂嫂不知是什么时候看了咱们练功的,就照样子画了下来,可像了!”
不待转头遮掩,笑便溢了出来,从眼梢到心底,那说不清的郁郁顷刻就散,天上的日头,园子里的花香,满满漾漾,都侵了过来,暖得人舒展,沁得心气顺,才发现,这春,竟是已来了好久……
承泽将剑甩给福能儿,冲承桓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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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竹婆娑,细水环绕,脉脉暗香间一条弯弯的鹅卵径。人入其中,脚步自然而轻,心默然而静,神思幽去……
青阶之上一袭白纱的孝裙,曼曼削肩处一抹青莲软烟纱,难得地给她添了些颜色,越衬了那脸庞如玉凝雪。依然是那朵白珠簪,依然是素颜无妆,面薄身纤,婉兮清扬,恰若微风中一片青青竹叶……
看到他们兄弟二人,静香步下台阶迎了过来,叔嫂彼此见礼。待抬头,承泽假作无意瞥了一眼,顿然一怔,今日的她竟是含笑的,那笑牵了双眸竟也未躲开,如水润润浸了他在其中,他一时慌,那刻意绷着的脸没待反应,顿觉尴尬,低头轻嗽,略略一缓,心欢然。
叔嫂三人落座在竹边的石桌旁,石桌上早已布下了精致紫砂具,荷叶儿捧了茶盘上来,一壶热茶,一碟芙蓉糕,一碟油瓜子。
静香接过壶,斟着茶,“今儿似晚了。”
“哦,多练了一刻。”承泽应着,没好说是等承桓歇了晌才来,又悄悄想,她果然常看他们么,竟是知道今儿晚了……
“嫂嫂,开始二哥不让来呢!”小孩子却是不知道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一边拈了一块芙蓉糕,一边跟静香告状。
“是么?”
看她询问地看向自己,承泽也不知该怎么寻借口,正左右无措,倒是承桓解了围,“二哥以为我偷懒,其实我是真的饿了。”
静香微微歪头,端详着承桓那张小花脸道:“是不是又挨训了?又哭了?”
“是。”小家伙丝毫不觉有愧,吃得津津有味,“二哥还打我了呢,可疼了!”
“啧!”这可真是让承泽万想不到,窘得立刻抬手想敲他,手到空中又猛一停,狠狠握了。
看他尴尬,静香扑哧笑了,“你别遮,我早看见过了。”
听她自己承认看他们,承泽虽还有些难为情,却掩不住心里的笑,“不该打么?哪次冤枉他了?”
“当心别让老太太和姨娘看去,到时候喊冤的可就是你了。”
“我才不怕!”
静香笑笑,又给承桓添茶,“慢些,别噎了。”
小小棋盘桌,近近地围拢,语声、笑靥,咫尺之遥,这些日子的冷似有这一刻便都暖了过来……
一阵轻风过,竹影曳曳,正待举目观赏,忽地一抹清香沁入鼻中,承泽一激灵,那雪夜中的尴尬立时重现,想赶紧掩了鼻,又觉不妥,只得低头将茶凑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