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烂事吗?我听着都累,”邱震心烦,也不敢明着顶撞他,只嘀咕:“又没问什么。”
一路安静。
车子停在‘巢会’的地下停车场,陆强随邱世祖乘电梯上去,不是营业时间,场子里空荡荡,几名保洁清理昨晚制造的垃圾。
空气里,烟酒和香水的靡醉气息还没消散。
邱世祖带头走前面,朝后挥了下手,立即有人过去清场。
大厅的正中是舞池,从旁边绕过去,有一条通长的走廊,走廊尽头是电梯,从那儿一直能到十八层。
一阵凌乱脚步,皮鞋踏着光可鉴人的地面,头顶水晶吊灯散发出璀璨光芒,琉璃和金属包裹的内壁招摇奢华,整个大堂都金碧辉煌。
陆强跟在众人后头,抬眸瞧了眼,这曾经是他底盘,装修翻新过,他几乎不认识。六年没有踏足,物非人非,竟生出几分侥幸和怅然。
在一处宽阔地方落座,邱世祖翘腿靠在椅背上,旁边有人递烟和火儿,他点燃了看向陆强。
陆强还穿着保安裤子和汗衫,脚上是那双老布鞋,出来急,他并没穿外套。
邱世祖上下扫了一圈儿:“冷吗?我先找人带你换套衣服?”
“不必,”陆强前倾支着膝盖:“邱老,我待会儿就得走,那边没请假。”
他一双精锐老眼透过镜片看他,嗤笑一声:“这巢会就是你的,还上哪儿去?”
陆强低头笑了下。
邱世祖说:“阿胜昨晚找你麻烦了?”他没吭声,他又说:“他以前就爱和你杠,明明不如你又不服气,你不在这些年,巢会都他在帮我,看你出来,怕自己地位受威胁,才冲动办了混账事。”
陆强说:“没怪他。”
“我拿鞭子抽他了,现在还在后面跪着呢。”
陆强笑说:“也没有必要,邱老,您别动气。”
邱世祖抽了两口烟,在烟灰缸里碾灭才说:“上次见面太匆忙,新开的娱乐.城正收尾进设备,没顾上你…”他顿了顿,“半年时间够你喘气儿了,现正需要人,何况我有让小震接手的打算,也需要扶持。”
邱震坐旁边,添了句:“强哥,回来帮我吧,咱俩一块儿那么多年,我就相信你。”
陆强低垂着头,半天不吭气。
邱世祖看着他,没多久,蹙起眉头:“你带小震去新场子,”顿了顿,“…那边绝对干净。你要是想,巢会后面儿的事归你管,阿胜只负责经营。”
陆强拿手触了触额头,仍然不说话。
“强子,”邱世祖靠回椅背,声调降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点头这么难吗,以前的魄力呢?”
陆强搓着手,几秒之后才抬起头:“邱老,您还惦记着强子就够了,但场子我没法再接。”
“理由。”
陆强说:“昨晚进了趟公安局,差点腿软回不来,阿胜的事我一个字没敢提,怕惹麻烦,也怕再进去…”他管旁边要了根烟,猛吸几口才平静说:“这几年在里面儿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像他妈做了场噩梦,现在出来了,也心有余悸,您问我魄力呢,早被那帮死条子磨光了。那是个漂洗场,不光洗了过去,扒了皮肉,志气跟着一块儿冲走了…”
他抽着烟:“我帮不上小震,现在就剩一副臭皮囊,对付活着。”
良久沉默,邱世祖叹一口气:“怪我…”
陆强说:“没有您就没有强子,这恩情一辈子都忘不了。”
***
陆强没让邱世祖派车送,他找到最近的公交站。
后面有人叫他。陆强回头,是邱震追出来:“强哥…”他慢跑着过了马路,“送你吧。”
他往站牌一指:“不用,公交挺方便。”
邱震翻翻口袋,给他点了支烟,“六年没见着了,回头找个时间咱聚聚。”
陆强抽一口烟,并没正面回答:“小震,娱乐.城好好做,毕竟留过洋,肚子里墨水比我们大老粗多,学的都用经营上。”
邱震诚恳说:“没有经验,强哥,我想你能回来。”
陆强说:“经验都是熬出来的,”拍拍他肩膀:“时间问题,你能行。”
他张了张口,陆强往远处看了眼:“我先走,车来了。”
没顾他的劝阻,陆强抬腿上车。
中午气温升上来,车里有些闷热,出了一层薄汗,浸着背后伤口灼烧的疼,陆强神色仍旧不见波澜,单手握着拉环,另一手拽住后衣下摆,扇动两下。
回到岗亭,谭薇早已离开,桌上留一张字条,陆强扫了眼,团起随手扔垃圾桶里。
根子早上就来过一趟,半个人影没见着,傍晚听巢会里认识的人说了这事,手头的活儿不干了,当即又跑了来。
正值换班,陆强做完交接,和根子坐外面长椅上。老李爱热闹,也见过他几回,站外面跟两人闲聊几句,才回屋泡茶喝。
根子往岗亭里扫了眼,焦急问:“哥,你怎么样?陈胜找你麻烦了?听说今天去了邱老那儿?”
陆强呵了声:“你消息倒灵通。”
根子窘迫搔搔脑袋:“伤着没有?”
陆强看他一眼,也没隐瞒,直接撩起衣服给他看。
根子抽一口凉气,一激灵,好像伤在自己身上,也跟着疼起来。
“哥,这伤咱得去医院上点药。”
陆强说:“别大惊小怪,没流血没破皮儿,上哪门子药。”
“上药能好的快,这明天就得肿起来,天还热,里面儿万一发炎化脓,遭罪的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