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道别的时候,显得很是恋恋不舍的样子,甚至有些冲动,只不过由于林雪茵及时
把这一夜的冒险止住了,才一切相安无事。
可以想象,这一夜对于陈文杰来说,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一夜,他的心肯定
不安分起来了。
现在,在她的生活中,已经有三个男人与她息息相关,并密切地关注她的一
举一动,如果算上那个狂热的画家的话,就是四个男人了!天知道,还有没有暗
中为她死去活来、夜不能寐的男人?这使得林雪茵自己也不禁惊诧于她的魅力了。
这一夜她睡得很不踏实,老是听见有个男人的笑声,那是庄文浩或者吴明然。
第二天,林雪茵为了避免陈文杰的纠缠,一大早就从省城回小城里的学校了。
回到学校,林雪茵又有些后悔。学校里静悄悄的,连住宅区里也少有人走动,
似乎所有的人都在阳光下消失了。
气温慢慢高起来,林雪茵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小说,觉得百无聊赖。
有几件衣服要洗,林雪茵把它们扔进洗衣机里,然后把家具上的灰尘擦干净
了,又把地板拖得水光可鉴。
一场忙碌,使她身上有些汗津津的。
林雪茵脱了衣服,站在淋浴下面,让冷水在身子上冲洗。
虽然气温很高,但水温仍旧很低,林雪茵一边冷得发抖,一边用力在皮肤上
搓着,并哼着一支时常被牙齿的格格声打断的歌子。
这时有人在敲门。
林雪茵有些生气,她想肯定是陈文杰追来了。
“谁啊?”
敲门者果然是个男人,但并没有报上姓名,而是简单地答了一句:
“是我。”
“你是谁?”
敲门者没有回答,林雪茵有些生气,就又大声问了一次,门外仍然是沉默。
林雪茵把身体擦干,随便穿了一件裙子,甩着湿淋淋的头发,把门打开。
路宗平有些不好意思:
“你在洗澡啊?”
“嗯。”林雪茵把头发甩到脑后,“有事吗?”
“嗯——没事儿。”路宗平眼珠转了转,问:“你刚回来?”
“什么刚回来?”
“你不是回省城了吗?”
“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的。”路宗平得意地说。
林雪茵恼怒起来,她觉得自己又被监视了,虽然邻居们对她的一切都很有兴
趣,但她不希望一个男人自以为是地注意她的行踪。
“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
“我说没有就没有!”林雪茵强硬地说,“你以为你是谁了?”
路宗平一下子有些发窘,但林雪茵觉得他一点也不值得同情,连同他的俊美
的脸,都让她一下子讨厌起来。
“你的诗——是诗吧?我看过了。”林雪茵走进卧室把那两页写着诗句的纸
拿过来,递还给路宗平,“我看过了,可惜我看不懂。”
“可……”
“对不起,”林雪茵向后退了一步,把住门,“我要换衣服了。”
说完,不等路宗平还想说什么,林雪茵把门哐地一声关上了。
林雪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发怒了。是因为他打断了她的淋浴?还是因为
她觉得被监视而受到了侮辱?
或许两者都有,也或许都没有。
林雪茵气鼓鼓地回到屋里坐下,并且越来越气愤,到最后连自己也奇怪这没
来由的愤怒了。
不过,这样也好,也算让这个不识深浅的年轻人见识一下她的厉害,不要把
她当成一个什么也不懂,什么也没经历过的小丫头,说不定让他灭了非份之想,
于已于他,都是一件善事。
平心静气之后,林雪茵觉着有些饿了,但刚才又洗又擦弄得她有些累,午饭
看来不做也罢,吃些点心零食就可以凑和了。
寂寞使睡意泛滥起来,林雪茵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女人的冒险和男人的冒险截然不同。男人在靠近危险时,是盲目的,通常在
稀里糊涂自以为是的时候,一下子就落入险境,茫然无措;女人则是对危险已经
有了近乎安全的先验之后,才带着小聪明心理,去危险的陷阱边上走上一圈,考
验一下自己的意志,并享受由此而来的快感。当然,女人有时并不那么有把握。
林雪茵就是以这种心态,踩着热烫的石阶和黄土小径,向红色的小楼走过去。
经过一段睡眠,她的精神好多了,尤其是中午的宁静让她心情平和。
林雪茵穿了一件碎花的棉绸连衣裙,林间的微风拂过她的手臂、小腿,并游
遍了她的身体,更添一分畅意。
走在杂花野草的中间,飘飘欲飞的林雪茵宛若风中的花朵,为午后沉寂的树
林添加了无穷的活力。
自从上一次与马老师的隐私相遇之后,这是第二次踏上这条小径。令人感到
不可信任的马老师——他居然捕风捉影地谈论林雪茵,而不是与她一起达成共识
——大概不会连星期天都坚持自己的业余生活吧?
至于林雪茵,她觉得到这里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查访一下那个野人般
的画家的行踪。
说不清为什么,她突然对神经兮兮的男画家产生了兴趣。当然,林雪茵告诉
自己,她到这儿来的原因是因为上山太远了,而且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