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抑。
楚平慢慢,回握住他的手,手指很冰凉,却像是兄长一般莫名的让人心安。
“我……对不起你。”楚平没用尊称,眼神闪躲后,微微下垂的眼角很显老态。
“十八年前,那个小倌……没错,就是那个永宁,他被带进英郡王府的时候,我刚好在英郡王府上做客。”楚平吸吸鼻子,万分难堪的道:“我当时没有阻止。”
“……”
“我不喜欢那个人,我看不惯他和你称兄道弟的……我——”楚平一咬牙,提声道:“我跟他说,你是一国之君,金尊的皇帝,你跟他是云泥之别,我叫他死心别再肖想什么了,我跟他说,你喜欢干净,最看不得脏兮兮的人……我想给他个教训,我不知道你会难过那么多年……”
“那,你现在说出来,又做什么?”异常冷静的声音,一丝波动都没了。
楚平反手一抹脸上的泪,苦笑:“那个小倌因我而死,乔儿因你而死……一报还一报,真玄了,我自己种的恶果,怪不了别人的,这事我藏了那么多年说出来,我心里也舒服了。”
“天理循环,原来真有定数,现在我信了。”
楚桑没有发怒,只是忽然问道:“乔儿府上那个小倌,现在怎么样了。”
楚平沉默了一阵,“乔儿走的那天,他也跟着走了。”
“能找到对自己好的,不是件容易的事,乔儿……有眼光。”楚桑无神躺在椅子里,道:“说到看人,其实你我都不如乔儿,情是不分三五九等的,能真就好,我们心都太杂了,太杂了,所以就算找到对的,我们也留不住。”
要跟他们皇家人谈情,果然是奢侈了点,他早已不做他求。
万岁第四十六声
楚桑动着手里的耍干,在白幕后的小凳子上坐着,正在唱一出昭君出塞。
越唱心口就越是空荡荡,这种没落悲伤的情绪在以前太过少见,以至于现在唱起来要悲情有悲情,要深度有深度,活脱脱都快被边塞的黄沙给淹没了,如果再让那么老班主过来听他唱一曲,绝对不会说他什么……
情不真意不切,流于表面了。
昭君是背井离乡一人漫漫黄沙,他现在是……虽说不上众叛亲离,但论孤苦伶仃也是够格了,唯一留在身边的楚烈,又是个吃……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崽子,让他难以自拔的心跳加速,更加罪恶。
自暴自弃地将一向视若珍宝的皮影扔在地上,头埋在手臂里,深吸了几口气后鼻间却越发酸痛难当,他图清净,一早就让宫女太监们退到殿外去了,如今一个人呆在空旷的宫殿里,越发的让人觉得……想打瞌睡。
这几日为楚乔的死忧心乏力,已有好天夜不能眠,精神恍惚,这样枕着自己的手臂却出奇的有几分安全感,让人眼皮可以放心合上那种。
头发披散在脑后,睡意沉沉间,忽觉手腕间一片冰凉,却不是自己头发的触感。
“陛下——是我。”
他被这忽然出现的清冽声音给吓醒了,在确定自己的确没有老眼昏花后,失神地嗫嚅了一句:“容……容愈,你来这儿做什么?”
眼前的青年穿着普通侍卫装着,在黑色沉重的侍卫头盔下,露出一张削瘦冷艳的俊容,阴白似常年不见阳光的肤色,正是近日刚荣升右相的容愈。
“微臣来带您走,您也不想再留在这里了,是吧?”容愈眼眉带着急切,手一用力就想把人拉起来。
“痛——”他垮脸了,眼眶红红:“你……你扯寡人头发做什么……”
青年在下意识里尴尬收回手,但又马上反映过来似的,又重新抓住他的手腕,“微臣已经布置好了,陛下,跟微臣走吧,您留在这儿自己不难受吗?”
楚桑抖了一下,难受,怎么不难受,他这当了太上皇,日子却比以前更难过了,被人困着养着,跟他那只会叫万岁吉祥的鹦鹉一样,呆头呆脑的被人玩弄着。
“去——去哪里?”他反握住容愈的手,眼里逐渐兴奋:“寡人可以去哪里?”
青年眼里毫无杂质,黑透透的,他甚至都看得清自己披头散发的样子。
“天大地大不都是您的地方,你喜欢去哪里都可以啊。”容愈冷削的脸似不自然般,“微臣会陪着您的。”
离了这高墙,外头就是锦绣江山,他活了半辈子都没自在过,现在任性一回又如何,反正他都是入不得祠堂进不得黄陵的败类了,老破罐子还怕什么摔的。
“那你怎么办?你才刚刚——”
“这事微臣以后再跟您解释,先换衣服。”
容愈迅速拿出一套太监服以及出宫腰牌,口里说着等会出宫检查的时候应该如何应对。
滔滔不绝的话忽然停住,青年看着眼前还是头发披了满身的人,咳了声,道:“陛下——您的头发要梳好才行。”
“寡人不会梳。”楚桑看着刚才青年塞到他手上的梳子,有些委屈:“那么长,寡人怎么可能会。”
容愈白得过头的脸皮似乎有热气上窜,从楚桑手里接过梳子,“那……微臣来吧。”
他忙不迭跌的点头。
他按捺着剧烈跳动的心,混在容愈安排好的太监队伍里,略微埋着头,一路顺利的到了庆宫通行出宫检查的地方。
前方的青年淡定的将出宫牌子交给负责检查的太监,并用下巴示意后面的那群小太监们:“这都是出宫采购的。”
“行,走吧,记得准时回来。”负责检查的太监粗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