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鹤神色凝重,在薛言身边的人,一身白衣,不必猜也知道是谁了。
在他对面还有一人,瞧那身形,应是少年模样,一身黑衣黑斗笠,实在难以再判别什么。可薛鹤笃定,这人绝不是陈家霖。
薛鹤想上前,那人见他来,匆匆两句之后便离去了。
薛鹤心生警惕,往雀榕方向走去,一边问身旁的薛言道:“陈家霖呢?”
薛言叹了一口气,指了指边上蹲坐在地的身影,“喏,他刚刚就一直这样,怎么也起不来。”
“小郎君身旁的人是谁?为何你离他这么远?”薛鹤问道。
薛言撅起嘴,反问道:“不是小主子让我看着陈家霖的吗?”
这个痴傻之人,平日里鬼机灵,怎么这种时候死脑筋了!薛鹤气结,摇摇头凑近一看,此时的陈家霖已经非常虚弱了。
他伸出手,将法力渡过去。
一旁的薛言见了连忙拦住,死命摇摇头,“小主子,万万不可。”
“他若是眼下就魂飞魄散,那岂不是找不到真凶了?”薛鹤拉开薛言的手,另一只手轻抚陈家霖头顶。
不过眨眼之间,陈家霖站了起来,先是道了一句谢,又问道:“薛公子是天人?”
薛鹤没有理会,又问薛言:“你们怎么在这里?”
薛言埋怨:“小郎君说小主子会有危险,一定要过来这边瞧瞧。”
“我若是出了事,就你们几个的身手,谁能救我?”薛鹤一转头,举起扇子敲了一下他那榆木脑袋,“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怎么让一个凡人忽悠过去了?”
“他哪里是凡人?”薛言撇着嘴,“他可神着呢!”
薛鹤心生好奇,问道:“此话如何讲起?”
薛言指着上头又指指地,“这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一不晓。”
“这人半点法术没有,亦是凡人之躯,真是奇怪,想必也骗不过你。”止步,薛鹤打量,“他说了什么,就把你给唬住了?”
薛言踮起脚尖,附耳道:“他知道小主子是天界来的。还说,天界不止来了您这么一位身份尊贵的人。”
“如此便把你忽悠住了?”抿抿嘴,薛鹤再瞧瞧那小郎君,那在那儿指着方向与那人交谈。
薛言咽了一口唾沫,浑身冷颤,“他说,那人叫柳月城。”
面色微微敛,薛鹤轻启朱唇道:“他为何会知晓?”
薛言一惊,“小主子当真遇上了柳公子?”
“没有,不过柳月城确实下界来了。”摇摇头,薛鹤朝着雀榕步步逼近,“他知道的东西确实有点多。”
薛言尊柳月城一声柳公子,无他,正是因为柳月城乃云衡星君所收养的义子。
柳月城修仙却并未成仙,由始至终得道却依旧难舍这ròu_tǐ凡胎。
这人一身好本事,自小又是吃仙丹妙药长大,浑身上下都是慧骨灵根,是云衡星君颇为得意的门生。
各家仙人都颇为看好这位不凡的少年郎,他日感悟得道是迟早的事,早晚能成为天界一栋梁,可比人人眼中这个游手好闲的薛鹤要强得多。
可薛鹤好就好在命,一出生便是星君家的独苗,一身本事全靠天生,什么都不干就能白占那么多旁人求不来的便宜。
那人走后,雀榕转过身,见薛鹤以来,便朝他走去。不知不觉,方才那人已经走远。
薛鹤问道:“方才那是何人?”
声音在耳,薛鹤问得很温柔,倒是雀榕自己有些心虚了。他转过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问路的人。”
“你说是,那便一定是了。”薛鹤笑笑道,没有追问,却问他,“你此番出门不便,为何要执意到此?又为何骗我家仆,说我有危险?”
一身的白衣行走在夜间,晨光未现,他来时,乌云散去,月光皎皎,映了他一袭的洁白,“我远道而来,你见我却先是三句质问?薛公子,你……”
话音未尽,薛鹤一把抓住他细弱的臂膀,将他揽下身,“我不问了。”
雀榕不明所以,“那你这是?”
薛鹤将他拉到怀里,伸手抵在他柔软的唇边,却冰冷地好似没有温度,他笑了笑,眼眉飞舞,“嘘,有人来了,很多人——”
一旁的薛言也跟着蹲下身,众人躲在一块大岩石后。
第11章
来者声势浩大,好似倾巢而出数十人,面相凶恶。众人各个面如灰色,牛头马面,手拿武器。
薛鹤不才,却也认得这些。
镇魂鞭、锁魂链、引魂勾、夹魂锁、灭魂戟,各个都是冥府中物。再两眼旁观,薛鹤看得清清楚楚,这些人全是冥界的阴差。
原本就虚弱的陈家霖见状,吓得更是腿软。
阴差来索命了,那头一个就应该要带走他。
薛鹤朝着陈家霖看了一眼,示意让他别轻举妄动,别出声。薛言蹲在他身旁,戒备着前面的鬼差,又要顾着后面的陈家霖。
“放开我!我才刚娶妻,身子健壮,还未生子,怎么会在床上刚闭上眼睛就忽然死去!”里面一壮年男子在拼命拉扯嘶吼。
“算命先生说我长命百岁,享受一生富贵,怎么会喝个茶就呛死了!你们抓错了人!”又有一妇人跟着叫喊。
“鬼差大人啊,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我家祖上积德行善了一辈子,我亦是乐善好施,可如今我才而立之年怎么无故枉死呀!”继续有人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