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夏深小声道:“多了,减点吧。”统共十来只猴子,酿出的猴儿酒基数就不大分七成出去,它们自己还剩多少?
沈阅微弯起眼睛,顺水推舟道,“我不会管家,向来没数,管账更是一塌糊涂,你不提点我大概要遭。夏深帮我管吧,左右灵轮也是你保管的。”
戚夏深无奈:“你这也太不长心了。”这算是默认了。
他蹲下身,道:“苹果,不用七成,送三成就够了。”毕竟虽然给了租住的地方,但后续还是要妖怪们自己经营,他们帮不上忙。至于为什么不干脆再少点……沈阅微那么多下属,逢年过节不要送礼的吗?
苹果思考了片刻,吱吱叫唤了半天。
连秋道:“苹果的意思是它以后会多酿酒,酿好酒,争取又好又多地发展酿酒事业。还有屋子里那些坛子,装的都是往年的猴儿酒,送给大人们尝尝鲜。”
苹果连连点头,不断冲连秋竖拇指表示连秋翻译得真好。
戚夏深忍着笑,心道:真不愧是动物园出来的猴王,知识面还挺广。
他握住苹果的手,上下晃了晃,“多谢。”
苹果拍拍胸膛。
安置好了猴群,两只狐狸上前作揖,胡三已经看好了他们脚下这片平地,预备就在这种西瓜。
胡三扒着土,激情澎湃地嘀咕着这里的沙质土如何如何,戚夏深每个字都听得懂,合在一起就懵了。
他正要重启个话头,眼尖地瞥见郁郁草地下潜伏的阴影,他动作先于意识,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两个硬币,准确钉在了阴影上。
嚎叫声惊得林子里的松鼠全都栽在了地上,阴影被击出地面,颜色被心力撞得淡了许多。
戚夏深眼里含着森冷,论起来,比厌气还要冰冷。
见惯了风浪的连秋不小心瞥见都有些发怵,悄然打了个寒战,心道:能在灵主身边的果然都不是简单角色。
“厌气?不老实缩在边缘待着,还敢出来?”
戚夏深十指摩挲,眉眼间煞气徘徊不去,本就凌厉的眉骨愈发戾气深重,心力必须依附于实体才能生效,要不是他现在手上没有合用的东西,早就两下将那条厌气给补了。
他那天爆发出的心力一口气扫光了六七成的厌气,可惜爆发的时间太短,来不及清理干净,后续也很难一下积聚那么强的心力,剩下的厌气也只能先放一放,等沈阅微的身体完全恢复,联合心力一起将厌气除干净。
薛白自从知道他们是被厌气困住之后,就对这种东西深恶痛绝,奓着毛问:“它这是要干什么?”
戚夏深冷笑:“要找死!”
沈阅微抬手,从他们脚下忽然开出小小的花,暖风一路吹过,掀起草尖绿波,地上就生出无数彩色的小花,眨眼间随着风开了满地,摇曳的花枝上蒸出丝丝缕缕的灰气,竟然是没拔干净的厌气!
厌气聚成一大团,正中间竟然扭出一张人脸。
戚夏深摊开手,以灵轮为媒介,无形心力扩散出去,比风更狠,掀起无数凋零花瓣。众人置身于浮沉花海中,被浓香熏了个头昏脑涨。
不,不是花海,这活像是一片风雅生香的箭雨枪林!
戚夏深在灵轮上轻轻弹了下,他骨节清瘦凌厉,眉宇森冷,动作却轻柔得要命。
箭雨倾盆,原本打算硬来的厌气见势不妙,掉头就跑,然后在三米外被射成碎布,下落的过程中被运行的灵气吞噬。
杏梨村来的小妖们晕晕乎乎,一个个看着戚夏深的眼神都带着仰慕:原来这就是城里妖!你们城里妖打个架还风花雪月的,真厉害!
薛白看得目瞪口呆:“夏哥,你是带挂了吗?”
戚夏深立刻收了脸上的厉色,吹嘘道:“你哥哥我天生就是个挂,还用得着带挂吗?”
薛白踩了他一脚,鄙夷道:“不要脸。”
戚夏深顿时炸了,“薛白你个活祖宗,你刚下去撒欢,踩了一脚泥,擦干净没?!”
当然没有。薛白装作听不懂,往沈阅微怀里一扑,装死。戚夏深抽出张纸擦了把脸,脸上果然有泥点子,戚夏深气得要收拾薛白,沈阅微连忙拉偏架,护着薛白,又哄戚夏深。
戚夏深气死了:“你就惯着吧,早晚惯出个混世魔王来!”
薛白仰躺在沈阅微怀里咬尾巴,反正他现在是无法无天了,闯祸了往沈阅微怀里一钻,绝对没事。
连秋捋着胡子,连连感慨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谁能想到灵主与人类的孩子居然是只猫妖呢?不过龙生九子还各个不成龙呢,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鬼知道千百年的老树精误会了什么。
……
安顿好杏梨村的小妖怪,戚夏深揉了揉眉心,心力虽然强,但使用过后的后遗症还是很明显的,比如现在,他就觉得很累。
戚夏深仰躺在沙发上,哈欠一个接一个。
家里没开空调,可小金炉源源不断地吐着冷气,沈阅微怕他受凉,扯了一边的小毯子,戚夏深翻身躲过去,道:“不睡不睡,吃什么?”
沈阅微道:“累了就休息,饿的话叫渠芳斋送点爱吃的来就行了,别进厨房了。”
戚夏深一翻身,沙发上就腾出大半的空间,沈阅微自然而然地在空处坐下了,捧了杯茶慢慢喝着。
周陆与云华渐渐开始不自在,默契对视一眼后,两人果断起身,一个借口调查鹿族,一个说要亲自去渠芳斋订菜,整齐划一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