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听到我们说话吗?”
“原来能听到。但我来到这里之后,就联系不上他了。”
“你不担心吗?”
“他不需要我担心,他很强。我经常联系不上他,为了九方宝石,他也有很多事情要去做。说不定,除了我,他还同时命令着好几个人一起寻找宝石。这样效率也高,更何况我还不聪明,帮不了他什么忙。都是他主动找我的。”
沈让讲九方宝石和那个“他”时的语气,跟他平常说话时很不一样,稍显乖巧,就像在讲一个烂熟于心的故事,不需要什么拟声词或宣泄情绪的语气词就能从头到尾、一字不差地讲给人听。
“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我,但我说的都是真的,他跟我说,不需要让所有人都相信我说的话。因为太不可思议,因为人都愿意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所以,我不管你相信,还是不信,我只要拿到宝石。在这之前,我不会离你半步。”
他说话太恳切,目光太坚定,别鸣几乎相信了他的话:“你要找宝石,就去找,为什么要跟着我?”
“宝石在你身上。”
“我身上没有宝石。”
“他说有就有。”
别鸣不想再跟沈让去争辩,说到底,他还只是一个孩子,说不定高中都还没有毕业。自己的思想控制不好自己的头脑,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听风就是雨,一根筋到底。
看样子,沈让为了这个任务已经离家很久了吧?
他说的话,讲的故事里,没有一句是有关于他的家庭、他的身世和他的朋友。仔细想想也能知道,他应该独自一人风里雨里地漂泊,很少或者几乎不能回家,也无法跟自己同龄的同学、朋友聊天。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疑问,别鸣权量一下,问道:“沈让,你是人,还是妖怪?”
作者有话要说: “(沈让)说话一点儿也不客气,眼神里也好似一直有怒气似的,跟他印象里的那个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人的小阿让简直相差万里。”
别鸣认为,沈让脾气差,不如阿让好相处。
但其实,沈让才是那个正直好相处、没有心机,如一张白纸样的人。而阿让,表面上惹人亲爱,实际上为了自己的目的什么缺德事都干得出来。
所以说,日后见人心,第一印象不一定正确,人也不可貌相。
☆、第五十四章 田野里的稻草人
“沈让,你是人,还是妖怪?”别鸣问道。
这是一个很有水平的问题,问得沈让脑海里突然空白了一片。他感到周身的温度逐渐升高,额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空白一片的大脑继而被一场熊熊燃烧的烈火席卷过去,变成了一堆烧焦后坍塌了的房屋废墟。
我是人,还是妖怪?
沈让面无表情,还是仰着头看天,轻飘飘地回答:“不用你问我,我都想问问自己,现在的我,算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妖怪,还是说既不是人,也不是妖怪?”
“什...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别鸣低下头,在心里暗暗地骂自己又蠢又笨,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尽是说人家的伤心事。可话已经问出口,再道歉也于事无补。别鸣一时间也不知所措了。
沈让收回目光,懒懒地伸了伸腿,重新盘起来看向别鸣:“非人非妖的又不是你,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
沈让道:“我原来跟你一样,爹生娘养,知道魔术只是障眼法,灵力法术那些只在影视剧上看过。后来我死了,死得很透,浑身上下烧得又焦又香。应该是他吧,我又活了过来,飘在半空中看着自己的尸体又一次被送进大火里,烧成了灰。烧成灰的是我,我确信,现在跟你说话的我,也是我,我也确信。”
也许会有智者能预见自己的死亡,但亲眼看见自己的死亡或者说亲眼看见自己的火化过程的,别鸣想了想,自己知道的应该就只有沈让一个人。
他经常一个人。
一个人去做这样的事,一个人去发那样的呆,一个人待在狭小黑暗的封闭的房间里,裹着厚厚的被子想,什么样的死法最轻松,怎么样的痛苦可以避免。
别鸣现在回想那个时候,已经觉得不可置信,难以认同自己的愚蠢思想了。
更别说是能经常回想起自己死后状况的沈让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实在是太奇怪了,沉默的时间越长,别鸣却是觉得如坐针毡。向来不会观察和调节气氛的别鸣主动默默地承担起了这份责任,想了半晌,别鸣突然灵光一闪:“对了,你要找的宝石是什么样的?”
沈让瞥了别鸣一眼:“你不需要知道。”
别鸣:“......”
这个人,话题怎么一旦脱离了他想说的范围,不仅从嘴里冒出来的字数变少了,而且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冰冷冷的没有温度。
“人和人之间是需要合作的。如果你想从我这里找到你一直在找的东西,你就得告诉我,你要找的是什么。你不能只跟我说你要找宝石,我没有宝石,也没有珠宝黄金,你需要告诉我是什么样的宝石,有什么样的特征,用途是什么。这样,说不定我能想起什么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