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力不小,蒲川想,来者不是等闲之辈,得要万万小心。
蒲川虽然嘴上谦虚,但对自己的武功一向是自负。他师从青城山的道士,还有父亲亲身教授的刀法,虽说不是洛阳梁氏的直系徒弟,也算是半个弟子。
蒲川脸上毫不畏惧,出来走江湖谁还没遇到高手,打不过就跑,他有奇行之术,一会儿功夫就能跑出三千里。
那人落在地上,面上的青铜面具稳稳当当的,只露出一双眼睛。那眼睛没什么特色,蒲川认不出来。
蒲川在江湖上认识的人不多,伏羲算一个。面前这个人是谁,蒲川倒没什么心思去揣测,先干上几十回合再说。
那人倒也是个狠角色,刚站稳了二话不说就冲过来,连家门姓氏承让都没说,太不符合江湖的规矩。
也是,人家一看就是宗师风范,来无影去无踪的,不需要这些形式。
蒲川定下心神,心无旁骛地盯着来人的身形和出剑的手法,想从中辨认出他的武功是属于哪家门派,说不定还是个门主,今儿个就让他给遇上了。
那人出剑的手法极其迅速,蒲川一时没看清剑锋的走势,虚晃了一下,一下子被划开了衣襟,胸口上就添了一道刀伤。
这点小伤蒲川才不会放在眼里,毕竟是跟高手过招,一开始谁能不吃点亏。
倏尔,蒲川手腕一转,两柄短刀在他手心旋出灿烂的华光,疾风骤雨一般迎着剑气就上。他踏着风,身子轻盈得像飞燕,刀光掠过剑影,亮堂得像白昼。
短兵相接,自然是一番热闹景象,蒲川手臂被震得发麻,但他一点退缩的意思都没有。
蒲川突然一点都不想逃跑了,他热衷于与别人交手,好不容易遇上一个高手,先不论他是什么人,能切磋一阵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小时候的蒲川不是这样好斗的性子,小时候的他身子虚,性子孤僻文静,每日除了跟着夫子读读书,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
后来一个道士过门来歇脚,仙风道骨的,是人间没有的清俊模样。蒲川在后堂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道士倒像是心领神会似的,喊蒲川到跟前来。
道士左右端详一下,夸蒲川骨性好,打算收他做徒弟。
蒲川的爹与那道士有多年的交情,看蒲川身子不好,跟着道士学学太极也是不错的门道,于是便答应了这回事。立好字据,交换了信物,送蒲川上了青城山。
听起来像是一出亲爹卖儿子的戏码,但蒲川的爹倒没那个意思。
道士是个好人,在青城道士里算是不得了的人物,他不只会太极,旁门左道的术法耍得奇妙高超,看得蒲川一愣一愣的。
这大概就是蒲川为什么能上青城山的原因。但是那道士没教蒲川什么术法,只教给了他一套太极拳法,几年后就让他下山了。
走之前看他回家路途遥远,道士又大发善心教了他半生不熟的奇行之术。
道士云游四海,常年看不到身影。蒲川下山之后,道士也不见了踪影,据说是去了仙山蓬莱,再乘着扁舟去了东海。
这些就是蒲川的一部分经历,听起来甚是奇妙。也对,中原的奇人异士多不胜数,国家向荣,人才辈出。
两个人厮杀的战场上,杀气渐渐弥漫。
蒲川退后两步,把短刀握在胸前,方才的交手中,蒲川身上多处负伤,而对方却不见一丝伤痕。
“你是谁”那人问,长剑佩在腰间,卓尔不群。
“我还想问问你是谁呢,半夜发疯喊着要造反。”蒲川说,他擦擦嘴角的血迹。
“我故意喊给你听的,不然,我怎么抓到你呢?”
那人轻笑两声,举起手中的剑就掠过来,势头犹如疾风劲草,万马脱缰,看那架势是不取人头不罢休了。
蒲川无心恋战,他见那人逼近眼前,连忙施用起奇行之术,打算遁逃。
蒲川负伤在身,施用术法的时候显得有些吃力。尽管道士当初教他的是三脚猫水平的奇行术,经过蒲川多年勤勤恳恳的练习,倒也愈发精进。
对手不依不挠,见蒲川瞅准了空子准备逃跑,他连忙收回长剑,拉着宽大的风袍,用轻功紧紧地追随其后。
蒲川回头看到戴着面具的男子穷追不舍,他甩甩脑袋,觉得有点伤脑筋。今天出门不仅掉沟里,而且还招来了一个索命鬼。
半晌过后,蒲川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他在花叶之间弹跳穿行,满树的繁花他也没来得及欣赏,只在路过的时候顺手折了一两朵。
周围没声音了,月光穿过林子照下来,光线朦朦胧胧,能看到远处山谷中飞流直下的瀑布,还有半山腰的花海。
蒲川跑得累了,他停下来,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靠在树干上喘息,警惕地扫视四周,手中紧紧攥着方才折下来的野花。
蓦地,长剑出鞘,自己的脖子旁边就架上了冰凉的物体,泠泠泛起一片寒光。
那股寒意又来了,冬天从蒲川的脖子上开始,渐渐往下蔓延,骨髓里都被冻得刺痛。
这时,蒲川才看见剑上覆着的一层白霜,而他的衣服,他背后的树干,也已经被这白霜所侵蚀!
邪气。蒲川心里咯噔一下,今天怕是真的遇上不好惹的对手了,他居然能跟着自己追这么一路,莫非也是奇行术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