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心明显比以前话多了。

吃鱼的时候，冷心谈起了前世黑历史，坦白自己喜欢讥讽捉弄朋友，劣迹斑斑，实在可恶。如今以一种悔悟的方式像是说给凤栖梧听，东方樱在旁边大概也听出两人前世的恩怨纠葛。

凤栖梧倒是没多大激烈反应。只是适时点评了一句：“你也知道自己的可恶啊，还有药可救。”淡淡的话语，并没有夹杂太多情感涟漪。确实，沧海桑田，错在己身，错在命运。

潺潺的水声，在夜深人静时清晰可闻，万物皆有律动。

翌日一早，东方樱睁开眼时，天刚微微亮，左看右看不见其他二人。东方樱慌忙收拾好姿容，便跳至树高处望去，远见两人正朝这边走过来，他放下心来，走至河边，对着溪水洗面。白皙的双手伸入清澈水中，折射着错影，再看溪中的自己，面色腆淡，眉眼清晰，鼻尖显低如秀雅女子之姿。自己的手指轻轻用水擦洗眉睫之处，转而盯着眉心的那一处浅色花钿，看得出神。

忽然，凤栖梧从背后喊了一声：“东方!”

东方樱扭头看了看，二人竟呆在树上，不知何时就一直看着自己。

旁边冷心笑言道：“他是爱上水中自己俊美的容貌了。”

凤栖梧亦笑道：“东方，听说你能幻化为女子，等至下一处人家的时候，你就化作我可爱的妹妹吧!”

冷心忙辩论道：“不行，一大老爷们身边跟着两个唧唧歪歪的女生，岂不是很没面子?”

东方樱笑了笑，回道：“栖梧姐，我答应你。”

冷心无奈讥讽道：“亲情不再喽，哥不如姐，弟不如妹呦!”说着自己便笑了起来。

凤栖梧竟然意外地接话：“东方什么时候变作你妹妹了?少臭美去。”

说完，凤栖梧从树上跳了下来，然后拿出了两个果子，伸手递给东方樱，“这是留给你的早餐。”

第87章 山村篇八四

走了数日，三人终于绕出这片山林子，前行一段路程，便又走进另一座山中，如遇鬼打墙一般，真是山路十八绕。

正常人步速若没个三五月定绕不出去这重重复重重的大山，这三人灵力不凡，一个为魔王之子，两个为千年妖物，行走起来功法了得，事半功倍。又是数日在山林间风餐露宿，一日傍晚时分，前去探路的冷心回来后喜道：“前方远处一片火光通亮，必有人家。”

三人加速步伐，施展轻灵之力，便如翼翅高飞般，腾过数座山头。

跨至一座山头歇息时，下方火光一片，火把在半空中旋转舞动，照亮熹微之境，夹杂着人声欢呼与沸腾，那似乎是山民在举行篝火晚会。早已疲累的一行人，朝着村落之处缓缓下行。

越来越近，才看得分明。火光之下，映照出一张张的诡异的脸，那些应该就是这附近的村民。三人并未直接走向队伍，而是先行踏至暗处藏了起来，静观状况。仔细观察，并不是篝火晚会，气氛略有异处。一把把火光，熊熊燃烧的焰火，排列十分有序，彷如古老祭仪，一张张黑暗中的脸庄严而肃穆，面上绘奇纹，缺少欢庆喜悦气氛。

原本东方樱以为大家伙可以在农舍中借宿歇息一晚，打听女魔头的下落与妖怪的行踪，却再遇诡异，不敢擅自闯入。

只见人群围成一大圈，圈中立有大木架，架子临地四周堆放着干稻草，木架中间竖立一根木柱，柱子上捆着一个晦暗不明之物。三人散于远处高地，看不清到底是何物，只是感觉像是一个受刑的人。

冷心颇为好奇，就化为一股烟雾飞过去。

嚇，一个千年妖怪看到那东西也被吓了一跳。

凤栖梧只见冷心屁颠屁颠飞快地回来了，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道：“看你满脸惊愕表情，还以为你刚刚撞鬼了。”

冷心也觉心虚，陪笑道：“这比撞鬼更可怕!”

随即又补充道：“还好你好奇心不大。”

“我方才跑到木架子前，仔细辨别柱子所捆之物时，突然被吓了一跳，随即四周察看时，一张张阴冷的僵尸脸向我瞥来，那些村民竟然个个跟吊死鬼一般----”

“柱子上缚何物?”凤栖梧道。

冷心答道：“稻草人。”

东方樱就问：“那有何可怖?”

冷心冷静答道：“可怖的不是稻草人，而是稻草人的脸。”

“莫不是稻草人也有鬼脸?”东方樱浅笑，似在嘲弄方才冷心巡视村民僵尸脸后夸张反应。

“嗯。”点了点头，继续道：“那是僵凝的人脸，脸上画满诡异的符咒。”

凤栖梧道：“难道我们看到的是这个村子独特的焰火丧葬仪式?”

“表面上看似乎如此。”冷心目光掠过凤栖梧面庞。

“但又并非如此。”冷心继续讲到，“这仪式给人的感觉就是诡异，极度不正常，稻草人不正常，村民不正常，氛围不正常，流动着不详之气。”

凤栖梧冷冷插了句：“会不会你疑虑过重了?”

冷心皱了眉头，转脸向火光处看去，又道：“非也。”

“你知道我仔细看到稻草人的面庞时，看到了什么惊天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