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昆自己就是生意人,对吴老板这样敢于创新、引领消费‘潮’流的先行者们一向佩服得很,深有同感地说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需要的不只是胆量和决心,还要有开阔的眼界,敏锐的观察力和对目标市场的细致分析。”
“这话可当不起。”吴老板摆摆手,“我哥在外国呆过几年,拉着我鼓捣这个酒吧,不光是把它当成一‘门’生意,也是想把国外的这种生活情趣引到咱们国内来,多‘交’几个志趣相投的朋友,钱不钱的,倒不是太在乎。”
“谈钱伤感情,没钱更伤感情。”杨昆骨子里是俗人一个,虽然有些向往他说的这种率‘性’而为的生活方式和态度,却还是习惯‘性’地站在实际利益的角度考虑问题:“爱好这玩意,是需要经济基础来支撑的,看这布置和营业面积,连房租带装修下来,怕是没少投资吧?”
时间还早,酒吧里的生意不怎么忙,吴老板见他们虽然年轻,却衣着入时,谈吐不凡,也愿意陪他们多聊几句,就事论事地答道:“投资嘛,前后也‘花’了有几十万,主要是接手以后的再装修和酒水方面的费用,房租倒没什么意思。”
他敲敲桌面,进一步介绍道:“咱这儿是郊区,头几年市里要求大力发展经济,各街道都有任务指标,街道办事处就盖了这批商品房,派了一批工作人员自己承包下来做些小买卖,结果搞了两年多,连规定上‘交’的几万块钱都挣不出来,又把人都招了回去,这些店面的承包权才落到了咱们这帮个体户手里。”
郊区、几万块钱……杨昆好一阵无语,这可是三环以里,搁20年后,几万块钱连个摆马桶的地儿都买不到,他忍不住就开始琢磨,要不要跟这位吴老板打听一下行情,囤它个十间八间店面?
如果说10倍、20倍的固定资产增值不值得考虑,那么上百倍的回报,可就足以令他动心了。
见他沉思不语,叶小换就捅捅他的胳膊,“喂,你不会也动心了吧?”
“啊?”杨昆微微一怔,见她蹙眉佯怒,才反应到她指的不是商业投机,摇头笑道:“哦,你说酒吧啊,费心费力又费钱,哥哥我穷学生一只,玩不起这份闲情雅致。”
吴老板也笑了,瞅瞅桌上的烟跟打火机,“我以前在饭店干过领班,也算得上是阅人无数,‘抽’软中华、玩纪念版zi的穷学生,可没遇见过几个。”
“这家伙就爱满嘴跑火车,您别跟他一般见识。”叶小换很没义气地揭穿了杨昆的伪善面孔,环顾四周,不无憧憬地说道:“我倒觉得‘挺’有味道的,你不是常常以‘精’通各种吃喝玩乐自居么?等回去以后,咱们也在市里鼓捣个酒吧玩,好不好?”
“你说咱家那边啊?嗯……这一两年还不行,消费水平和意识达不到,鼓捣出来也是赔钱的买卖。”杨昆认真考虑了一下,否决了她的提议,倚着卡座的靠背,懒洋洋地说:“手头一大堆事还忙不过来呢,哪顾得上玩这个,等我20岁退休的吧,到时有兴趣的话,就自己‘弄’间酒吧玩玩,再把你们俩抓过来当服务生,专‘门’‘侍’候大爷我一个。”
叶小换和孙研不约而同地啐了他一口。
吴老板在旁边哈哈大笑,“有想法,有眼光,有意思。”
聊了几句,又有顾客上‘门’,吴老板‘交’待了一声,起身招待客人去了,叶小换就问杨昆:“他说这话什么意思?”
杨昆嘿嘿一笑,“有想法,夸的是哥哥我,有眼光,夸的是你们俩,有意思,指的是咱们仨。”
叶小换心思单纯,越听越觉得糊涂,扭头问孙研:“故‘弄’玄虚,跟老和尚打禅似的,你能听懂他的意思?”
似乎是被酒意催的,孙研莹白如‘玉’的俏脸上染了一层红晕,敛着深邃幽亮的眸子瞟了杨昆一眼,“听不懂!”
低声谈笑着,时而低头缀饮,时而玩笑般地举杯相邀,随着时间无声无息地流逝,到酒吧来消遣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高鼻深目白皮肤的老外占了一多半,偶尔看到几个黄皮肤的面孔,说的也不都是汉语。
今天在亚市也遇见过几拨老外,却远不像现在这么集中,叶小换好奇地张望了一会,问:“来的怎么全是大鼻子老外?”
杨昆指指窗外那一排排的灯笼,“一来呢,本地人还不太接受这种消费习惯和生活方式,还记得刚才那位出租车司机大叔说的话么,老百姓都管这片叫‘红灯区’,到底什么意思,你们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叶小换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追问道:“那第二呢?”
杨昆敲敲桌面,“第二嘛,这附近差不多算是全首都的外国人最集中的地方,外国使馆、国际机构、企业、宾馆,好几百家呢,背井离乡的老外们晚上无聊,总得找地方打发时间,你们别听那老板胡扯什么不图挣钱的鬼话,要真只为了玩,找个僻静的地玩多好,干嘛专拣这地头?还不是盯上了那些老外、海归、外企白领们的腰包?”
“要论起从别人腰包里往外掏钱的本事,一般人可比不上你老人家呢。”叶小换笑嘻嘻地回敬了他一句,继续昂着头东张西望,忽尔凑到孙研的耳边,鬼鬼祟祟地说了几句话,孙研就笑着去拧她的嘴。
杨昆觉得纳闷,问她们:“背着我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呢?”
孙研白了他一眼,嗔道:“‘女’孩子说话,瞎打听什么,别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