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昆心说,我要真想来横的,还会跟这帮孙子说这么多废话?
刘素芬猜不到他那点小心思,转过脸来对那中年人赔笑脸,“这位同志,我家男人刚走,这孩子
从小脾气倔,你别往心里去,有事你冲我说,别跟他一般见识。”
刘全保也在旁边帮忙打圆场:“就是就是,大家乡里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咱老百姓盖个房不容易,你高抬贵手,我这就安排人把东西归置好,同志你看行不?”
中年人乐得就坡下驴,只是脸上依然一付气愤难平的表情,“想从轻处理,可以,现在就动手,把场地收拾干净,回头我过来检查。”
瞅了一眼杨昆胳膊上的黑纱,他缓和了一下语气,略带同情地接着说道:“看你们也不容易,罚款数目上可以适当照顾一下,最低200,一分钱也不能少了。”
杨昆腾地站了起来。
好几个工人死拉活拽地把他按住了。
中年人吓得心里砰砰‘乱’跳,指着杨昆,“你、你……你给我等着。”
他气虎虎地招呼几个同事要走,拉着刘素芬在旁边小声嘀咕的刘全保赶紧追了过来,“同志,同志,别生气,别生气,孩子不懂事,你多担待,多担待……”
一边说好话一边朝刘素芬使眼‘色’,她犹豫了几秒钟,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递了过来,“这位同志,身上实在就剩下这点钱了,你别嫌少,买两盒烟‘抽’。”
中年人脸‘色’这才好看了些,用比平常快出一倍的速度接过钱,吩咐司机开车,临走前还没忘了吩咐刘全保:“赶紧收拾,一会我来检查!”
回过头来,刘素芬指着杨昆的鼻子大骂:“你个败家玩意,跟公家部‘门’的犯什么‘混’?”
刘全保也在旁边落井下石:“小昆,你刚才太冲动了,真把城建局的惹‘毛’了,他们天天过来找麻烦,咱这活儿还怎么干?”
杨昆叹了口气,“我要不犯‘混’,你以为今天这事是几十块钱就能了的?”
刘素芬愣住了。
事情还没完。
当天下午,质量技术监督局的来了。
杨昆又换了付脸‘色’,软磨硬泡,好话说尽,好不容易打发走了。
第二天一早,土地局的又找上了‘门’……
刘全保看出不对来了,他把杨昆拉到一边,小声问他:“小昆,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见他沉默不答,刘全保长叹一声,劝道:“还是想办法把事平了吧,要不然,这工程干不下去!”
一连折腾了两天,刘素芬开始时那点兴奋劲早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背着儿子,和杨建军商量:“实在不行,1万就1万吧,咱胳膊拧不过大‘腿’,别跟人斗气了。”
俩人连夜去找到了中间人。
这件事,晚上在工地守夜的杨昆并不知情。
第二天一早才知道。
那位本家找到工地上,说买主回过话来,原来的报价作废,8000,爱卖不卖。
刘素芬略一盘算,刨去已经搭进去的料钱,最多也就合5000出头。
一气之下,她抄起扫帚就去追打“罪魁祸首”杨昆,直撵得他‘鸡’飞狗跳。
好不容易哄得她消了气,问清原委之后,杨昆有点哭笑不得。
对方接二连三地到工地找麻烦,说明他已经‘乱’了阵脚。
只要咬牙坚持下去,就不怕他不接受1万5的报价。
让母亲这么搅和,几天的戏算是白演了。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呸呸呸!
刘全保在旁边拉拉这个,劝劝那个,刘素芬只是一声不吭地抹眼泪。
老刘长叹一声,招呼工人,收拾家伙,走人。
人心都是‘肉’长的,起初他一心只想讨回那点工钱,不过打了几天‘交’道之后,他已经开始同情起苦命的娘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