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是逃一般离开,又不好回去打扰在腻腻歪歪的世有金和世无常,转念想想接下来的行程,便寻思着回世宅找找有何关乎世无颜与功曹史勾结的罪证。
世有金将所有的账簿记事录都码放得整整齐齐,正中央还半分摊开了一本未及阖上的线状账簿,边角儿上的一盏蜡烛已经燃尽,蜡泪溢出来,凝聚起扭曲的球形,大概是昨晚世有金翻看着账簿等待世无常回来,最终耐不住性子,未及灭了烛火便跑出去了。
逝水知道有的是时间,便循着次序在那一叠子书中慢慢往前找,看着里面漂亮干净的正楷体,却是有些摸不着边际。
进出的盐量,交易的时间,存货的地点,盐的来源,官盐与私盐档次之分,都表码的清清楚楚,惟独这交易之人都以代码相称。
逝水拢眉,却是迅速跳过,因为买方虽然杂而多,但是进出的盐量最多不超过百斤,抓出这般零散稀落的受盐之人来太过繁琐,虽然这些人中间或许夹杂着哄抬高价,压榨民脂的富商,但大多只是代替贫苦百姓批量购盐的人,顶多从中收些惠利而已,没犯什么大事儿,无需计较。
其实自古盐并非朝廷垄断,只是朝廷为了增加收益,故而将官盐官化,不允民间私造,也不允民间买卖,由此官盐便成了高利之物,所要上缴之税款项多又繁重,进而导致盐价居高不下,百姓对低价之盐的需求只增不减,所以民间私盐一直屡禁不止,实因私盐虽然粗劣,但价格低廉,也能凑合。
世无颜现下所贩的盐分两档,一档是自行私造的盐,一档是从朝廷劫持的官盐,但就算官盐,也因为不需缴纳重税而比朝廷发放的要便宜上许多。
如此一来,在扬州一块,还真是官盐私盐的天下两两分开,而随着世无颜之事越来越强势,越来越顺利,官盐几乎便要被打压下去了。
逝水翻找了许多没有寻到想要的证据,想来也觉得世有金不会将官商,官盐勾结的罪证放在如此明显的地方,便收了手,照着原先的样子摆放回了账簿,慢慢又踱出了门来,思量是否要转换他路。
逝水才行到庭院里,便见世无常世有金前后脚踏了进来,世无常当先走着,似乎是手里还扯着世有金,逝水镇定地才唤了一声:“大当家的,二当家的。”就见世有金倏然把手抽了回来,然后两眼亮闪闪地盯着自己,问道:“逝水,昨儿无常他,是带你去欢颜那儿了?”
“是。”
“那逝水,当时是中毒了?”
“是。”逝水温和一笑,却并未多言。
言多有失,逝水可不认为,让世有金知道自己偷听到了他们刚才在宅子里做的事儿会有什么好处。
“哦,那就好。”
世有金嗫嚅了一声,看见身侧世无常一脸‘你看吧,我可没说谎’的表情,忽然觉得有些羞赧,便迅速打哈哈道:“啊对了,逝水你的毒解了吧,怎么回来了?”
“三当家的已经帮忙解了,我方才本想回世无颜,却还是觉得世宅幽静些,好养身子。”
逝水偏头浅笑,忽而将眼神放在了世无常身上,饶有兴趣的地说道:“大当家的该是在世宅里的,怎么二当家的会与大当家的一道从外头回来?”
“好,逝水你也累了,先歇着吧,欢颜虽然帮你解了毒了,但是逝水还是要好好休息。”世有金忙不迭地接了逝水的话,迅速地欲要转移话题。
“多谢大当家的关心。”逝水垂眉,见世有金转身就要走,却有些意犹未尽地叫住了他:“等等,大当家的,我有事要问问。”
“你说。”世有金有些心不在焉。
“我们前儿劫盐,灭了那个军司马。再加上之前的金曹,我们已经杀了两个朝廷命官了。”
“那又如何。”
说话的是世无常,世无常说完后就毫不避讳的揽住了世有金的肩头,抬脚想要离开,一副不愿被打扰的样子。
逝水心领神会,但是任然紧追不放:“死了两个不小的臣子,朝廷上位者再迟钝,也该着手再找人来扬州这儿了,而且这次应该不会随便找个文官莽将,大当家的,你们不觉得应当做些准备么。”
逝水脸上有焦虑的神色,分外真切。
逝水方才没有找到功曹史的罪证,倒是想起了死去的金曹和军司马,想着爹爹说过现在当政的是天钺,实际上揽权的是原罗网网主腥风,便觉得有些忐忑。
这次腥风应当会委任一个重臣前来,这么一来自己能否取得他的信任,让他能与自己里应外合倒是另说的,麻烦的就是到时候世无颜与他起了冲突,正面交手的时候他口呼‘大皇子殿下’,那这事儿可就头痛了。圕馫闁苐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世无常经历的几次与朝廷的厮杀,变得愈发满不在乎。
“未雨绸缪方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这几次都是小打小闹,要是惹恼了上位者,泱泱大国能派出的兵马何止上万,我们以少对多,兵来将难挡啊。”逝水依然执着。
逝水想的,是最好世无常能派他个任务,让他出去打探,或是招募新人什么的。
世无常却扭头看了看逝水,眯起眼来笑了笑,像是打发人一样说道:“自古私盐惹恼上位者的事儿多了,也没见他们会发兵上万的,而且再多的兵也需得要有人带,擒贼先擒王,斩了龙首,还怕剩下的残余么。”
说着世无常留下暧昧一笑,扯着有些尴尬的世有金朝着逝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