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光,问护工:“两位简先生呢?”
“简三爷白天一直在医院陪着您,五点钟才回去,简二爷昨天就回美国了,三爷嘱咐我在医院好好照看你。”
简行非心想走了也好,免得听他知了一样喋喋不休的聒噪。
但是姓蒋的走私军火的证据还需要老二一一落实,现在那边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于是他吩咐护工:“把花九叫过来。”
“他去送机了。”
简行非脑壳一炸,“送谁的机?”
“就是隔壁房的单先生啊,今天办的出院手续,听说是晚上六点的飞机,这会飞机已经起飞了。”
护工的嘴巴在眼前一开一合,简行非感觉整个脑仁好像被一锅滚烫的油淋了个透,噼里啪啦就炸了个外焦里嫩。
愤怒的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整个人被抠空了的无力感,该争取的,该付出的,他已经不留一丝余地的都给了他,追了几千公里,到头来得到的就是他不留一个字的潇洒离去,连个背影都不给他。
他简行非承认自己是真的很没有节操,但那颗热乎乎的心却是实打实的,傻里吧唧的挖出来双手捧给别人,却被弃之如草鞋,真是越想越觉得糙心。
如果是一路细水长流,从容的拿捏着分寸,不着痕迹的渗透进他的世界,也许现在是另外一个光景。
可他们之间的情形,根本就没有时间细水长流,他只能迎头撞上去,那么激越悍然,所以当失败了,就是一场致命的打击,溃不成军,几乎爬不起来。
不甘心又有什么办法?
一个人在这苦逼的坚持,太累了……
护工看着他紧紧咬牙不停折磨着腮帮子,样子看上去有些狰狞,本能的后退了两步。
房间里安静的有些诡异。
良久,护工看到床上的人突然扬起头,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眼眶有些泛红。
他吸了吸鼻子,压抑而沙哑的挤出一个字:“操!”
护工悄无声息的退出了病房,对走廊里的花九摇了摇头,两人走远了一点,花九道:“这边就交给你了,一定把他看好。”
护工慎重的点头,低声道:“非少倒是好照看,主要是二少爷那边不好瞒,他要是知道三少爷瞒着他代替非少去接简先生,恐怕……”
花九叹了口气,走到病房门口,透过玻璃往里看。
简行非低头看着手机,一动不动的,花九看不到手机上的字,但感觉得到,他在挣扎。
简行非定定看着短信编辑框里的几个字:一路顺风,各自珍重。
这一条发出去,一切就是曾经沧海,就是他为自己扳回一层的完美句点,就是真正的天各一方,是他简行非的洒脱放手,是彼此背对背的各自珍重。
他承认这是自己对于这段感情的苦心孤诣换不来一个相应回报的极度不平衡,承认此时的心里有几分扭曲,想找一个宣泄的途径,在他付出了这么多以后被弃如敝履,自尊心后知后觉的开始作祟。
妈的,谁离了谁还活不下去?
这也许是他一时冲动,多半会后悔,但这一刻,他控制不住。
手指不再犹豫,按下了发送键。
……
夜如幕布,黛青色的天空上,那轮惨白的上玄月毫无精神的挂在西半空,迷蒙的月光照不亮广袤天地,沉默蹲伏于两国边境的大山,就像一头笼中困兽。
沿着山麓行驶的汽车,渐渐慢了下来,车灯打的很暗,只能照亮前方五米左右的路况。
简易言掏出一支烟递给单沉,后者接过,就着他的火机点燃香烟,吐出一口烟雾,继而夹在手指间任它燃烧。
再往前就是一条通往中国的山路,离约定地点只剩不到十分钟的路程。
简易言看似心无旁骛的开着车,其实只是避免去想这一去,还能不能回的来。
谁都料不到,警方还没出动,姓蒋的就跑路了,父亲在去机场的途中被他的人劫持,b市乱成了一锅粥,姓蒋的居然明目张胆的一路来到这边,电话告知让简行非带着单沉去换人。
单沉的手机这时响了,他却没有查看的意思。简易言笑道:“可能是老五,你不看看他发的什么?”
单沉弹掉烟头,掏出手机。
车子里没有开灯,手机屏幕的光线印着他的脸惨白惨白的,定定的看着屏幕,好像失去了活气一样。
简易言挑挑眉,想象得到老五抽起疯来,会说些什么浑话。
他诚挚的说道:“我收回前天对你说的话。”
单沉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好一会才抬起头看向简易言。
“就是那天我说,你并不喜欢他,你和他在一起,只是利用他,这句话我收回,并且道歉。”
单沉没说话,显然刚才那条短信,让他有些招架无力,还没找回状态。
“简家的兄弟几个,都有一个共同的毛病,就是口是心非。”简易言看了单沉一眼,接着玩笑道:“当然,里面不包括我。”
花九已经把简易言和简绍棠的事说了个大概,单沉并不觉得有什么可耻的,作为养子的简易言能为了兄弟和爱人深入虎穴,是值得敬佩的。
“我亲生爸爸是父亲的手下,死在帮派斗争中,父亲就收养了我,那年我三岁,对自己的爸爸根本就没什么印象,父亲从不瞒我,也不会因为我是养子所以格外照顾或是纵容,所以对于我来说,他是个合格的父亲。”简易言此时的眼神很温润,也很坚定,“我跟二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