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呢?”
“谁瞧见三爷了?”
“今日三爷喝得有些多,谁看见三爷了?”
“莫不是喝到桌子底下去了吧?”
“赶紧找找……”
“哎哟,可别误了时辰,一会儿老夫人问起来又要出事……”
张廷瓒也站在前面,听见这话顿住脚步,他刚刚转身,便看到了也站住的顾怀袖。
“弟妹?”
顾怀袖听见声儿,这才望见张廷瓒站在屋檐下头,她过去敛衽一礼,皱紧了眉头:“三爷不见了?”
张廷瓒欲言又止,末了摇摇头:“没见到人,今日席间我便怕他喝多了,所以一力为他挡酒,结果现在还是找不见人。”
“家里家丁丫鬟们都在找,倒是不担心。左右还在家里的……”
顾怀袖心说别这最后的时候出岔子,听说小陈氏那边还等着洞房呢。现在新郎不见了,这不是找事吗?
原本准备立刻去找人,不过顾怀袖闻见张廷瓒身上的酒味,没来由想起张廷玉来。
“大爷可看见二爷了?”
张廷瓒道:“你二哥也来了,这会儿在后面凉亭里一起喝茶醒酒呢,这倒是不必担心,等弟妹忙完了去寻人便可。”
“那我这边先着人去寻三爷,外头春寒料峭,大爷您满身都是酒气,也早些回去歇吧,外面的事情有我呢。”
她说这话的底气也蛮足,张廷瓒自然知道近日来顾怀袖的本事。
别人看不出她账本那一手玩的手段,张廷瓒是门儿清,只是这种事情张廷瓒也不会出来拆穿,他巴不得顾怀袖把这张府管理得妥帖,背后推波助澜才是正理。
近日他多喝了一些,都是因着陈氏。
现在身子看着是开始好了,可底子太差,补不起来,顶多多活两年罢了。
张廷瓒点了点头,便转身顺着走廊回屋了。
这台阶上也就顾怀袖一个,她身边也就留了一个青黛,只道:“你去后院那边问问,有没有找见人,暂时别让老夫人知道这个消息,免得横生枝节。”
青黛点头,“那您路上……”
“放心去吧,灯笼给我,我回去。”她从青黛的手里将灯笼接了过来,让她去看找三爷的事情如何。
青黛去了,顾怀袖也顺着走廊离开。
这倒是怪了。
顾怀袖对张廷璐的印象不是很深刻,她只是想起当初在桐城的时候张廷璐就因为陈氏的关系见过小陈氏了吧?两个人成亲,本该是件高兴的事情,可张廷璐这反应……
如果不是高兴过头了,那肯定只能说是不高兴了。
成亲有什么不高兴的?
即便是娶的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对男人们来说其实也不是那么要紧的事情。
人逢喜事精神爽,又有云,洞房花烛夜,四喜之一。
一路提着灯笼往前面走的顾怀袖并没有注意到,拐角的花架旁边依着一个穿大红衣服的人,只因为外头光线不大好,所以看不大清晰。
张廷璐就提着酒壶坐在后面,酒气冲天。
别人是高兴才喝酒,他是得意之时最失意,所以喝酒。
到底今天得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而自己想要的却早已经被他人得到。
借酒浇愁愁更愁,哪里还高兴得起来?
别人是喝着喝着就醉了,他是喝着喝着就醒了。
张廷璐也觉得无奈起来,越来越清醒,也就越来越不想进洞房。
他又灌了一口酒,那酒液洒了出去,溅落在泥土里,春日里落下的繁花已经被埋进泥土之中,混在一起。他只低头一看,便笑了出来:“倒是落得早……”
“三爷?”
一道清越的声音,忽地从前面的小径上响起来。
张廷璐抬眼,便见到一团模糊的光亮朝着自己靠近。
那是顾怀袖提着的灯笼。
顾怀袖原本只是从这里路过,要回屋去,哪里想到半道上遇见张廷璐?
她抬声就想要喊人来,把张廷璐给扶起来,疑心他是喝醉了,所以倒在这花架边。
不想,张廷璐忽然道:“二嫂。”
声音平静,淡然,甚至是清朗。除了那弥漫着的刺鼻酒味,别的都好。
顾怀袖眉头紧皱起来:“三爷是喝醉了吧?我让人来将三爷扶回去,这大喜的日子,虽该喝酒,却也当注意着。”
好歹张廷瓒苦心挡了那么多酒,怎的他还是喝得烂醉?这不是白费了别人一片苦心吗?
她说完,又想要回头去喊人,这一回张廷璐伸出手来,半靠在花架边,抬起脸来双眼迷离地看着顾怀袖。
他的手,抬了起来,无巧不巧地拉住了顾怀袖衣袂的袍角。
顾怀袖吓了一跳,“三爷自重,你当真是喝醉了。来人——”
她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不想张廷璐竟然轻笑出声,他仰坐在花丛里,枕着花架,声音软绵绵的,却惊心动魄:“二嫂,你别喊,你若真喊来了人,我就敢当着他们的面亲你。”
“……”
顾怀袖完全愣住了,她还没想到别的地方去。
张家这些个兄弟,怎么个个都不一样?
张廷璐现在未免也太异常了……
喝醉了酒的人,根本是不讲道理的。
顾怀袖往后面退了一步,不想还是被他拉着袍角。她有些着急,只叫张廷璐放手。
若是三公子这时候发酒疯,那可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