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上去干什麽,送死?”
孙麟勃然大怒。
“少爷我可不是那麽好收拾的人!”
“那真是可喜可贺,如果我是你的话也会追上去的。”船夫说著,深感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惜我不是你。”
“你……”原本打算爆发的孙麟,蓦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口气没处发,只得放手丢开他,又一个跟头翻了回去。船夫不是他,可没有他那份自信和身手,追上去最大的可能就是死在混战之中。
虽则觉得自己是出钱的大爷,但让别人为了他区区几两银子就去送命,就算孙麟也不好意思开那个口。原本斗志昂扬的孙二少爷瞬间变得垂头丧气,他懊恼地独自在船头跺著脚,看一眼灯火璀璨的远处,摇一摇头;再看一眼,再一摇头。他实在是不甘心在司空就近在咫尺的时候却失去这个大好机会。
船夫却是非常惬意地依旧喝他的酒,一面凉凉地道:“在这边看热闹也没什麽不好的,没准那什麽杀手命大,半死不活刚好逃到你面前。”
孙麟立即义愤填膺地道:“我岂是那种落井下石的小人?”
船夫忍不住一怔,道:“那若是他真的刚好半死不活地出现在你面前,你莫非还要救他?”
孙麟翻他个白眼:“蠢话,像他那种人人得而诛之的杀手,我可没有半点理由要去救他!”
“那……”无怪乎船夫露出一脸难以形容的神色,他实在是有些搞不清楚这位二少爷脑袋里转著的念头,连酒都有些喝不下去了。然而孙麟又拖长了声音嘻嘻地笑道:“不过……我虽不主动跟他落井下石,他要是太过惊慌失措找我动手,我当然也不能毫不反抗。”
“……於是一时失手杀了他,也不能算是落井下石。”
船夫叹了口气,收起锡壶闭上嘴,似乎是不打算跟他说话了。
孙麟一个人在那里嘻嘻笑了一阵,等一会儿回过神来,又不由苦恼地皱起眉头再次摇起头来。
“可惜就是他不会真的出现在我面前,唉……”
船夫动了动嘴唇,想忍住,终究还是开口了,淡淡地回道:“等著不就好了?”
“我只怕等到的是一具浑身插满箭支,还被水泡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那不更好,只需一刀,就可以拿他的头颅去领赏。”
孙麟不屑地回头瞥了他一眼。
“少爷要的是第一杀手的名头,赏金你想要拿去好了,我不跟你争的。”
“……就怕我没命走到领赏的地方。”
不管孙麟说什麽,船夫都是一样凉凉的口气,无动於衷的态度。孙麟可没那麽多功夫来考虑一下他这样升斗小民的事情,眼瞅著那边的灯火已在江面聚成一只巨大的萤火虫,更是急得抓心挠肝。
“有没有办法再靠近一些,看得更清楚一点?”
船体被一枚漂雷擦过而剧烈摇晃时,司空就察觉到了不妥。
他虽然是毒发刚过,但这毒性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加上有小刀帮忙运功,也没有特别虚弱。因而立即自榻上翻下,掀开帘子走出船舱。不得不说,即使以他第一杀手的见多识广,也不禁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大跳,脱口问道:“怎麽回事?”
小刀无言地看著他,旁边雁轻爽快地答道:“正想问你呢,你得罪过什麽样的人物,居然能调动荆江水路官兵来围剿我们……”
司空也是倒抽一口凉气,道:“这难道不是什麽误会?”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若是误会,怎麽也不可能误会我们这样不起眼的一艘小船。”
司空当然也只是说说,实际上他心里还真有些没底,趁著周围船只只是慢慢缩紧包围圈还没开始攻击,便尽力望向那艘楼船。不知是不是发现他出了船舱,楼船上的阵势亦是一变,长枪兵往後一退,一排弓兵站在了最前排,个个手中都已经是张满了的长弓,箭镞在风灯的映照下烁烁生光。
楼船的二楼却是出现一排持盾的卫兵,司空的目光也正好奇地投在这些盾牌後面,想必那後面正保护著的某人,正是这场围剿的主谋。
“怎麽办?”
摇橹的青年早已停了手,默默地看著这情势的变化,此时看著这近乎是天罗地网的布置,才终於问了一声。
三哥叹了口气,道:“没办法逃出去了。四面皆有流矢,水底恐怕也布著为数不少的鱼雷──”
“不过他们迟迟没有动手,或许还有转圜余地?”
雁轻这麽一问,船上却是都沈默了。司空环顾一周,叹气道:“没动手是因为还没进入弓箭射程。”
“周围的船看上去像是联环舟,随便给一艘撞上都不得了。”这个气氛沈重的时刻,也只有雁轻能这麽若无其事地继续聒噪了。明明说著这麽糟糕的话题,他居然还能打个哈哈,对著司空说:“这人可也真恨你。”
“联环舟?”
司空虽是杀手,究竟对这种过於超出他知识范围的东西不够了解。
雁轻於是不厌其烦地解释道:“外形看著是一艘船,实则中分为二,船首装著火药毒烟之类的东西,又装著倒须钉,一撞上敌船,後半部分立即脱身而出,只留火药毒烟对付敌人。”
司空听得悚然动容。“这种设计著实巧妙。”
“我也这麽想。”雁轻赞叹道,眼里流露出的竟是对那联环舟的无限向往之情。不过司空没再理他,转而看向皱著眉头只是思索的三哥:“联环舟没打算撞上来。”
“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