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身来扶住玲玲的胳膊,柔声道:“别哭,慢慢说。告诉顾老师,强子怎么欺负你啦?”
玲玲抽抽噎噎地还没能止住哭,强子带着一脸既憋屈又愤怒的表情走了过来,闷声道:“顾老师。”
“玲玲说不出来,那强子你来说,怎么欺负玲玲啦?”顾也凡又转向强子。
两个小孩是邻居,强子比其他男孩子早熟,从未做过欺负人的事情,对这个邻居妹妹也多有照顾,因此顾也凡才有此一问。
“山那一头,”强子的声音闷闷的,手指了一个方向,“有几棵杨梅树,我今天路过看有些梅子成熟了,就摘了过来,想分给大家。”
他自以为没人察觉,偷偷瞧了眼玲玲的表情。小姑娘这时候抽噎的声音小了下去,可能是找到顾也凡后觉得安心的缘故,但眼眶还是红红的,盈着一圈晶莹剔透的泪花,看上去特别可怜。
“玲玲……”强子又偷看了玲玲一眼,好一会才说道,“吃到个虫子……说我故意抓虫子吓她。”
杨梅?
“白花花的?果蝇?”顾也凡一愣。
“是啊,”强子也有点委屈,“这杨梅不是很容易出白虫子的嘛!大人都说不要紧的。”
这还真是个误会,顾也凡把强子打发走,好生安慰了玲玲半天,这才让小姑娘止住哭,重新笑出来。
“好了,下次别为了这些小事就哭,你要把你强强哥哥吓坏了。”顾也凡拍拍玲玲的肩,“快回去上课吧。”
“嗯!顾老师再见!”
“再见。”
小姑娘说完,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朝着来时的路飞也似地跑开了。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顾也凡才想起来边上还站着两位尊贵的客人,浑身一激灵,回头道歉:“抱歉,秦女士,耽误你们时间了。”
秦女士笑盈盈地看着他:“他们好像很喜欢你。”
说到这个,顾也凡略有些尴尬:“我来的第一天给那个叫玲玲的小姑娘塞了把xxx牌的水果糖……”
秦女士笑得更乐了:“那个牌子的水果糖味道确实不错,我女儿小时候也很喜欢。”
“我家里有个妹妹,小时候也喜欢那个味道。”顾也凡抽了抽嘴角,“看来拿来逗小姑娘挺合适。”
换来了秦女士一连串的闷笑。
一路走来,那位秦先生一直没说什么话,倒是秦女士和顾也凡相谈甚欢,直到合影前还在聊。
最后,秦女士夫妇及禾嘉基金随同的几个工作人员,h大支教的学生,当地留任的教师,希望小学的校长和所有的孩子们一起,拍了一张巨幅集体照。
这张照片在回到h市后被陈一蓉挂在了学校学生会办公室里,直到多年以后。
两个月的时光就在这样快乐的日子里很快过去了,当一行人告别学生们,又一次走过十几公里的山路,登上返程的大巴车时,一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油然而生。
顾也凡从包里掏出两个月未曾开封的纸巾,将鞋上沾染的污泥简单地擦了擦,把用过的纸巾放在手心装模作样地颠了颠,感叹道:“这才是现代化的生活啊,用了两个月清水抹布都快忘记这么方便的东西存在了。”
霍沂走之前还在帮隔壁一农户家里挑水,走了十几里地浑身上下都在叫嚣,不是一星半点地累。听了顾也凡的话翻了一个大白眼:“我还以为你挺喜欢山里的生活呢,刚回归现代化两秒就原形毕露了?”
“我是挺喜欢山里生活的,但这跟我同时喜欢现代化不冲突好不?”
“懒得听你那套歪理,”霍沂道,“诶我眼罩呢?是不是在你包里?快给我,困死了,让我睡会儿。”
顾也凡摸出眼罩递给他,将视线投向车窗外。
现代化的公路建在高山峻岭之间,城市的痕迹和乡村一线之隔。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看着,顾也凡就笑了起来。
他的包里还放着一朵沾着晨露的野花,经过一个炎热的上午,已经有点蔫了。玲玲那个姑娘每天都要带朵花给他,今天分别,她哭哭唧唧地过来,送的是朵红色的花。
树木的绿色,沥青水泥的灰色,在这段苍穹之下,重重地勾勒出两臂轮廓。然后大巴车带着一车子的大学生,头也不回地扎进繁华的前路。
玲玲再见,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然后就是,我回来了。
“我说——我回来了!你在哪儿呢?”
到h大时太阳已经偏西,顾也凡从兜里摸出关机俩月的手机,觉得手感生疏,为了复习做一个现代人的感觉,他给樊奕打了个电话。
大嗓门的长音穿过话筒到了千里之外的b市,樊奕被他一句话吼得脑壳都疼:“你没事咋呼啥呢?没死是吧?我说顾也凡你能耐见涨啊,失踪俩月几个意思?”
“我去追寻了一下人生的方向,”顾也凡对着手机深情款款,虽然对方看不到,还是作西子捧心状,倒是把站在他旁边的霍沂恶心了个够呛,“说正经的,我这两个月跟学校支教去了,山里没电没信号的,我就没开机。我说你在哪儿呢?从b市回来没?”
“快搞定了,你再等我几天,我回去了就找你。你回h市准备住哪儿?回家?还是去沈竞溪那儿?”
“唔……”顾也凡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下,随后大言不惭道,“没想好呢,再看吧。我安顿好了再告诉你。不说了,我跟同学去撸串,拜拜我樊~”
他语气轻快地收出一个上扬的尾音,然后笑嘻嘻地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