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终于缓了过来。
他嘴里絮絮叨叨道:“本座不怕苦,本座一点也不怕苦。”
赵剑归觉得眼前这场景十分眼熟,好似他师父哄小师弟喝药一般,便点了点头,随口道:“你的确不怕苦,算是个小英雄了。”
季寒:“……”
季寒:“小英雄?”
赵剑归想,或许魔教是不兴这么哄孩子的,便干净利落改口道:“小魔头。”
季寒呆怔半晌:“赵剑归,你也该吃点儿药。”
赵剑归答得十分顺口:“你就是我的药。”
他现今已将这话说得很是顺畅,竟没有一点儿脸红。
季寒道:“你闭嘴,谁是你的药了,本座又不能吃。”
赵剑归猛然想起了被遗忘许久的词本。
“不能吃?”他努力回忆着词本上的内容,“你当然可以被吃掉。”
季寒道:“你又胡说什么?”
赵剑归凝视着他的双眸,轻声低语道:“秀色可餐。”
季寒:“……”
季寒重伤在身,实在无力与他争执。
被人嘴上吃一句豆腐又不会掉两斤肉,随他去吧。
季寒如是想到。
季寒已垂下了双眼,赵剑归却不曾将目光移开。
他说出那句话后脑中不知为何便只剩下了那四个字。
秀色可餐。
的确秀色可餐。
49.
大丫鬟拿着一包蜜饯走进屋里来。
她看着空空如也的药碗吃惊片刻,随后便有些生气。
“教主,您又不肯好好吃药了。”大丫鬟叉腰怒道,“您把药倒在哪儿了?奴婢和您说过多少遍了,把药浇进花盆里花会死掉的!”
季寒:“本座没有……”
大丫鬟显然更加生气了:“您还狡辩!教主,不喝药伤是好不了的!”
季寒道:“本座真的喝完了……”
大丫鬟道:“以往您受伤,一碗药起码得磨磨蹭蹭喝上小半个时辰,今天奴婢不过去取了个蜜饯,药碗便已经空了,一定是您偷偷倒掉了!”
季寒撇了撇嘴,看起来很是委屈。
赵剑归只好帮他解释道:“他真的喝完了……”
大丫鬟仍有些怀疑:“赵公子,你不要帮他说谎。”
赵剑归哭笑不得道:“我巴不得他快些好起来,又怎么会帮他说谎呢。”
大丫鬟:“那……教主真把药喝完啦?”
赵剑归:“是。”
大丫鬟似乎是信了他的话,眨了眨眼,又说:“难得见教主喝药这么爽利,爱的力量果真是伟大的。”
赵剑归:“……”
季寒:“……”
死要面子的力量更伟大。
大丫鬟道:“赵公子,奴婢有一事相求。”
赵剑归一怔:“怎么了?”
大丫鬟满脸恳切:“以后伺候教主喝药的活儿就拜托您了!”
赵剑归:“……”
季寒:“……”
季寒:“我不要!!!”
50.
大丫鬟退去之后,两人望着对方,相顾无言。
季寒似乎是觉得倦了,便又倚回了床头。
他只着了素白的单衣,外边披着他惯常穿的墨袍,散下的长发垂在衣襟之上,却是少了些平日里傲然冷漠的气势。
赵剑归原是想与他谈一谈温长老的事情,可他看季寒已微微阖上了眼,几番欲言又止,最终也没有开口。
季寒看起来已累了,这些话留待几日后再说也不迟。
赵剑归这么想着,一时觉得无事可做,便干脆又盯着季寒的面容看了起来。
季寒似乎是被他看得烦了,忍不住睁开眼问他道:“本座脸上有花儿?”
赵剑归接得十分顺口:“你脸上没有花。”
季寒:“那你盯着我做什么?”
赵剑归道:“你比花儿好看。”
毕竟他从没有这么多的闲心雅致,去欣赏着一朵花儿,怎么也移不开目光。
他原以为季寒会因他的这一句话而生气,可季寒却只是皱了皱眉,轻轻叹了口气。
赵剑归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叹气。
季寒静了片刻,问他:“你方才可是有什么话想与本座说?”
赵剑归微微有些犹豫。
季寒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蹙着眉与他道:“你有什么事,直接与我说便是,不要在心中藏着。”
赵剑归道:“这是你教中之事,我是外人,本不该多嘴。”
季寒点了点头:“你但说无妨。”
赵剑归:“那日`你昏迷后,温长老带着人赶来。”
季寒道:“我知道此事。”
“你昏迷不醒,他第一句问的却是我有无大碍。”赵剑归蹙起眉来,“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他不应当先担心你才是么?之后他也只不过随意看了你一眼,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季寒却仿佛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件事。”
赵剑归问他:“很正常吗?”
季寒:“很正常。”
赵剑归十分不解。
季寒道:“温长老向来不喜欢我,教中不少人都是知道的。”
赵剑归心中微惊:“那会不会是他……”
季寒轻轻摇了摇头:“不会的,他虽不喜欢我,却还未愚蠢到动手杀我的地步。”
两厢静默半晌,赵剑归忽而开口问道:“我能问问……他为什么厌恶你么?”
魔教的关系脉络摸得越清楚,对浩然盟就越加有利。
只不过赵剑归仍有疑惑,小林从未向盟中提过此事,以至他竟不知魔教长老与教主暗有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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