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所不大,里面已经有个少年躺在床上了,大约□岁,脸晒得黑黑的,也可能是没有经常洗脸的缘故,衣服破旧,手腕上还有一些抠破了的痘痘,想来是被蚊虫咬了自己抓挠出来的。
林如浅看着他,他似有所觉,抬眼盯住林如浅。
“你也是新来的么?”
林如浅点点头,开门进去。他的东西都被搬了进来,堆满了一整张床,而那少年身边孤零零的,好像连换洗的衣物也没有几件似的。
“你是大家公子哥?你父亲是什么官啊?”少年来了兴致,“连夫子都对你客客气气的。你难道是皇子不成?”
以后还要在书院呆很多年呢,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林如浅就笑着对他说:“我不是皇子,哪里有皇子像我这样呢,我不过是一个庶子而已。家里姨娘疼爱一些,就多带了一点东西。反正我也用不完,我们一起用,好不好?”
少年脸上一红,扭过头。
“我年纪小呢,什么都不知道,在这个地方,也没有什么朋友。你愿意做我朋友吗?”林如浅看着他,“我的吃的用的都能分你一半。”
这句话似乎伤到了少年幼嫩的自尊心,他不说话,胸膛起起伏伏,想来是生气了。
林如浅没有哄孩子的经验,见他生气了,只得挠挠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春红好像把姨娘的整个家当都给他装上了,杂杂的堆了好多,林如浅看看房间,只有两张床,两个书架,两个书桌和两个小柜子。应该是预备着给他们两个人用的东西。
他选了靠墙的那张床,其实也没有好选的,他的东西就堆在那里,少年又自己占了一个床。
只是柜子,靠着他这边的柜子要完整一些,少年那边的似乎关不上门,里面隐隐约约是个黑色的包裹。林如浅眉梢动了一下,“你这边的柜子是坏的,等一会儿我找夫子帮忙订好。”
“别……我说不用,就这样就好。”少年似乎不想要他动柜子。
他是医圣的后人,自然有很多东西都是家传之秘。
林如浅也不打算偷看,把自己的衣服鞋子放好,一些柜子顺着墙摆放好,搭了一个简易的储物柜,放上一面铜镜。不是他臭美,古代男人都是长头发的,也不像清朝时候的半光头,总要好好的梳理,他可不想去上课人家指着他没有梳好的头发哈哈大笑。
春红给他收拾的东西里面还有佩戴的,香囊不用说,还有随身佩戴的玉佩、发带上的玉簪、扇子坠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简直难以想象古代的大家闺秀的家当该有多少。他在收拾的时候,看见少年又转身在看他,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你什么时候去读书?他们已经在上课了。”
林如浅不知道自己这个山长的关门弟子应不应该去听课,按理说,古代师徒关系非常的严谨,天地君亲师,他猛然去听别人的讲课,怎么也有点说不过去。
“山长让我先学《四书》。”
少年“哦”了一声,没什么好说的。“……其实我很不喜欢念书。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每次我母亲要我读书,我都跑得远远的,她用竹条抽我的小腿,可惜现在再也没有人来催我念书了。”
林如浅想起姨娘,“我也是,我母亲没了。”
“怎么没的呢?”
“病死的。”林如浅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我想不通,为什么他们都要我读书,难道读书很有用么?还是说我读书出来就能干什么事不成?”少年努了努嘴,“你看那些读书的,每天白露书院那么多赴考的人,真的每一个都能当官不成?这官也当得太过简单了吧?”
林如浅正在收拾床铺,听他这么说,问:“你来这里,难道不是为了做官么?”
“当然不是。”他的情绪低落了下去,“我不喜欢读书的,但是没有办法……”
才□岁年纪哪里来的什么“没有办法”?
林如浅就笑着对他说,“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学点知识,以后考一个举人,纵然是没有官职在身,出去开馆做一个教书的夫子,也是好的。”
“你想当夫子?”少年睁着明亮的眼睛,“呀,我想当武状元!以后我就罩着你,没人敢欺负你啦。”
年轻时候的梦想总是实现不了的,林如浅也知道这个道理。对于他的童言童语,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只是没有想到很多年以后他还记着今天的这个梦。
少年叫靖峰,才□岁,因为一张药方被人灭了满门,他被塞在死人的肚皮下面这才幸免,山长的母亲年老多病,之前得了不少医圣的恩惠,这才有了将幼子接上山来报恩的一说。
说来也好笑,林如浅是因为报恩,靖峰也是因为报恩。难道山长是白素贞不成?
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凑在一起,也有趣好玩,叽叽咕咕了小半天,因为肚皮饿了这才翻身去后山找吃的。
林如浅身上带了不少的银钱,悄悄埋在门前那棵大树的树根下面,用脚踩实了,这才安心。
他知道自己这几年恐怕不大好过,没想到难过的日子来的这么的突然。
第二天早晨的时候,林如浅躲在窗子后面偷偷听人讲书,背后被人拍了一下。他这才刚来这个书院呢,见过的人也仅仅只有三两个,猛然看见面前这个十二三的锦衣公子,有些不解。
锦衣公子说话了。“你是不是山长的私生子啊?”
哪里有一见面就问人这种话的?林如浅皱了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