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过后,箜与罗德跟在阿瑞斯身后去了书房。
兽人的体型普遍高大,速度也并非普通人类能比,一路上如果不是阿瑞斯有意放慢步子等他,箜非得跑着不可。
进了书房,阿瑞斯在偌大的书桌后坐定,看了罗德一眼,后者立即会意,在书桌的一侧为箜准备了一张舒适柔软的椅子,并把他带过去让他坐下。
一切就绪,罗德识趣儿地躬身对坐在书桌旁的两个人道:“我去准备些甜点和喝的。”
等罗德出了书房的门并将门掩上,阿瑞斯才好整以暇地甩了甩尾巴,看向箜。
箜并不十分畏惧阿瑞斯,但深刻在他骨子里的奴性却在这兽人面前展露无遗。在他的认知里,自己就该像人类纪元时的狗一样,永远跟在高高在上的兽人脚边,而不是眼下这样。
所以阿瑞斯所做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困惑,茫然,不知所措。
“明天,”阿瑞斯开口道,“手术。”
箜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阿瑞斯的目光微微朝下倾斜,箜明白了,点了点头:“是。”
“女性?”
箜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阿瑞斯的意思是问他想不想变性,顿时怔住,茫然道:“我可以,自己决定吗?”
阿瑞斯的尾巴尖动了动:“当然。”
箜听罢又是怔愣良久,才难以抑制地低吼出声:“不!我不想变成女性,不想!”
阿瑞斯面色平静地看着他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的身体,有伸出舌头舔一舔自己鼻头儿的冲动,最终却还是将这个蠢动着的念头压了下去。
话一出口,箜便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竭力压抑自己的心情,看向阿瑞斯的时候眼睛里含着一丝请求,却显然比前一刻有神多了:“可以吗?”
阿瑞斯晃了晃尾巴,见箜还是那副表情看着自己,想了想,意识到人类没有尾巴,对方大概没明白自己的意思,这才不太自然地点了点头。
第6章【006】
罗德端了点心和鲜奶回来,放在书房里休息区的桌子上用暖石温着,而后来到阿瑞斯身旁,为他整理今天需要批阅的文件。
阿瑞斯一直在看着箜,见他呆呆地坐在那里,问到:“认字?”
经过刚才的对话,箜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不知所措了:“只认得一些简单的字。”
“名字,”阿瑞斯将纸笔交给他,“会写?”
箜接过笔,却不知道该怎么拿,摇头道:“我不会写字,只是认得几个字而已。”
阿瑞斯沉默了片刻,忽而站起身来。
箜立即跟着站起来,习惯性地想要跪下,却被高大的雪豹兽人拦了下来,并按回到了椅子上。
阿瑞斯从背后环住面前纤细的人类,用温热的手掌裹住他的手,教他如何握笔,顿了顿,手把手地带着他在纸上写了个字。
“箜。”阿瑞斯对箜道,“名字。”
箜握着笔,看着纸上铿锵的字迹,喃喃地重复道:“箜。”
罗德将文件整理好放在一旁,阿瑞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工作,箜则吃力地,一笔一划地模仿着阿瑞斯手把手教他的那个字。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待罗德端了温热的牛奶过来给两人时,箜的字已经写得有模有样了。
阿瑞斯很快喝完了自己的那杯牛奶,站起身来走到箜身后,看着他写的字,又朝其中几个指了指。
箜看了看那几个字,莞尔笑道:“嗯,我也觉得这几个写得好。”
阿瑞斯甩了甩尾巴。
等箜把牛奶喝完,阿瑞斯又教他写了一个字。
他看得出箜的求知欲很强,也学的很快,但却也很容易知足。
这是现如今很大一部分人类的通病。他们不敢质疑,不敢问为什么,不敢有要求,甚至不敢与兽人对视。
阿瑞斯回忆起自己读书时,历史课上学到的一些东西。
在人类纪元还没有结束之前,兽人是并不存在的种族,那时候他们被称为它们,被关在笼子里或者动物园中,供人类参观玩赏。
每每讲到这里,年迈的老教授便会愤愤地朝他们咆哮着说:“人类根本就不值得同情!我真不知道政府的人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留着这些蛀虫?我的曾祖父就是被人类虐杀而死的!我的父亲也死于人类与兽人的战争之中……”
可无论是那场惨绝人寰的生存之战,还是再早之前雪豹一族差点儿因为人类的过度捕杀而灭绝,都是那么遥远的事情,那么遥远的恨。
埋头在文件中的阿瑞斯有些无法集中精神,他抬起头来,偏过目光去看正在认认真真练字,边写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读出声来的箜。
他想,他可能真的无法对人类恨得深恶痛绝。
午饭后阿瑞斯带着箜回卧室小睡了一会儿,下午他要出门,离开前又教箜写了两个字,并允许他独自留在书房里。
獾拿排裕先前为箜送过衣物的白猫兽人兄妹静静候着,以便箜有吩咐时能及时得到回应。
第7章【007】
直到白猫兽人进来开了灯,箜才意识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写字写得手酸,心里却觉得无比充实。
“他教你写中文?”身后响起猎隼兽人的声音,“是什么字?”
箜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讷讷地看着阿诺,有些不知所措。
阿诺朝他耸了耸肩:“别紧张,有主人在,就算全世界的兽人都看不惯你,也没人敢把你怎样。”
说完,又指了指摊在桌上,写满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