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学涛白了他一眼,开玩笑说:
“强子,你新媳妇都没个着落哩,盖那大的新房子有啥用!”
“哎,谁说没个着落了……哦,你以为就你俩有着落了是不?”
强子不服气地望了望两人,把个妮子逗得又好笑又害羞,涨红着脸低下头去。
不久后,山杏和大脚也来了,林学涛一一跟她们把事情的经过说了,连同林学涛娘在内,各人都是高兴得不得了,就连坐门槛上一声不吭抽着铜烟锅的林国庆,那张铁青的老脸上,这会儿也终于舒缓了些。
一屋子人围坐在一起,聊得越来越起劲,纷纷憧憬着厂子的未来。
“现在,有了乡里支持,咱们这厂子看样子是倒不了了!这事儿,还真得多亏那个从省城来的周秘书哩!”
大脚粗门大嗓地说。
“周秘书的作用固然大,可我倒觉得,咱厂子能最终撑下来,都是靠着涛子的坚强的哩!要是稍微软点儿,只怕咱这厂子这会儿已经拆了,连机器也已经运到他刘惠普屋里去了,哪里还能等到周秘书那样的贵人!”
山杏在一旁幽幽地说。
“嗯,山杏嫂说得对哩!还是我学涛哥本事!”
妮子使劲地点点头,附和着说。
大脚讨了个没趣,拿眼睛白了妮子一眼,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
“还没过门哩!就知道帮婆家了!”
弄得林学涛娘赶忙笑着打圆场,“好啦好啦,这都是大家伙齐心协力的功劳哩!大家的功劳!”
一屋子里都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可林学涛这会儿却沉默了,山杏的话,并没有令他内心中涌现起多少自豪感,而相反,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那就是秦岚。
现在,他已经彻底明白,整个事件中,真正应该感谢的,不是自己也不是周秘书,而是一直在学校教书的秦岚。她没有骗自己,也没有夸海口,当初她去省城的那几天,确确实实地找到了有能力的人,办成了事。周秘书的出现也好,乡长的盛情款待也好,这一切,都离不开秦岚的功劳。
对于他来说,秦岚才是真正的贵人!
可是一屋子的人们欢庆胜利的时候,却独独缺了秦岚这个最大的功臣与主角,不禁令林学涛的心中,生起一股隐隐的极其复杂的情绪。他说不上这到底是感激,还是思念。
第二天,林学涛家大禾场旁边的厂房里,在寂静了许多天之后,重新传出了隆隆的机器声,四周邻居们被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再次吸引了,这阵阵机器的轰鸣,也宣告着,林学涛与村长刘惠普的较量,最终取得了胜利!
女工们又忙进忙出起来,强子手早就痒痒得不行了,一大早就爬上拖拉机开了出去收货。林学涛坐在房里,细心地统计着帐目。
停产这段日子以来,损失自然是免不了的,除去销售方面,烂掉的货源也是一大笔,不过,幸运的是,自从林学涛被乡下请去吃饭,又发了锦旗,并且辛庄罐头厂重新开工的消息传出去后,周围几个村的村民们都大略知道了一些消息,现在,市场经济的风向刮得正及时,谁都知道林学涛的厂子是重点扶持的对象,一下子,罐头厂的形象地位,在辛庄得到了飞跃式的提升。
在村民们眼里,林学涛的罐头厂,再也不是那个走资本主义邪路的另类勾当了,而成了正面典型,正因为如此,那些种植户们,纷纷愿意主动承担货源的损失,烂掉的那些桃子们,好多户主们干脆就以新换旧,不收林学涛的钱了。这倒令厂子里的负担减轻了不少。
厂里的事忙活了好几天,一切重新走上正轨之后,林学涛收拾收拾了东西,他觉得该是时候回趟学校看看了。对秦岚,他此刻内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罐头厂能重新开工,秦岚无疑是最大的功臣,先前自己小看了她,没有把人家的努力放在心上,这回回去一定得好好表示歉意不可。
想到这儿,林学涛就寻思着给秦岚送点儿什么礼物,以表达自己的抱歉和感谢,可家里头除了罐头,野味啥的也都没有了。再说,秦岚已经在辛庄严生活了一年,本地的什么东西没有司空见惯呢?去城里买吧,那人家就更是不稀罕了。
想来想去也没个拿得出手的东西,林学涛就决定当面给人家道谢,哄哄她开心算了,相信秦岚也一定不是那种计较的人。就跨上自己那辆载重单车,吹着口哨,满面春风地慢慢悠悠往学样的方向骑去。
一路上,阳光明媚,夏天已经悄然而至,绿树成荫,草木茂盛,处处弥漫着山花的清香。林学涛就在路旁忽然看见一蓬好看的野花,这可是辛庄特有的稀罕植物,暮春兰花,总是等别的花都差不多谢了,这才开放,花期也短,但就是特别好看。林学涛想起跟秦岚上次郊游的那会儿,秦岚还提到过它,可当时季节不对,没有采到呢。
想到这儿,林学涛来了兴致,就把单车停下,费了半天劲,往杂草蓬里穿梭了好一阵子,采了满满一大束新鲜的山花。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香味沁人心脾。
“这回总算找到送秦岚的东西了!”
林学涛看着手里娇艳欲滴的花朵,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俗话说礼轻情义重,秦岚什么贵重东西没见过,这回送上亲自采来的野花,应该算是够有诚意了。
林学涛小心翼翼地带上花束,朝着学校门口奔去。学生们正在午休,诺大的校园里就静悄悄的,林学涛把单车往操场边停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