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些。
才打开门,背後稀稀疏疏的声音,引起他的注意。
言书廖回头扯了一个傻笑,他看著坐在床上,一双眼在黑夜里闪烁著光芒的庄夏。
「抱歉,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庄夏沉默著,表情并不是很好看。
他回想了几秒,觉得自己动作还算轻巧,才又乾笑几声聊表歉意时,庄夏已经下了床,他还顺手披上一件外套。
这下言书廖不知所措了,他试著询问庄夏,但对方只给他一个“过来”的眼神。
他安静的走在那人身後,搭上电梯,电子面板上的数字停在12楼。
他从来没有来过这一层楼,言书廖每天会去的地方也就那些,教室和後花园、宿舍一楼的便利商店和六楼寝室,偶尔到山下的超市采购食材。他的生活简单,活动范围固定,要不是还认识了一位住在九楼的于敬,他根本不会踏入别的楼层。
十二楼的格局和六楼大不相同,房间数较少,也就多出了不少空间。坪数宽广的独立隔间,里头是一台几乎占据整面墙的液晶电视,还摆放著沙发和一组桌子,看来应该是提供给住宿生的交谊厅。
言书廖是第一次看到,他很意外还有这个地方。其实在入学时的住宿生说明会早就有详细的介绍,只能怪某人迟到外加打瞌睡。
可是根本没参加开学典礼的庄夏却一副熟得很的模样。
庄夏一路走到尽头,打开走廊最里侧的小门,出现转角的楼梯。
言书廖此刻完全成了好奇宝宝,夜半跟著庄夏在宿舍里探险,不知道楼梯尽头又是什麽。他盯著走在前方的背影,伴随著些微紧张的情绪,更多的是兴奋。
爬完几层阶梯後,眼前又是一道门,言书廖下意识的伸手去拉,发现门把一动也不动,是锁著的。
眼看今晚的冒险到此结束,他有些泄气,耳边却听见钥匙碰撞的铃铃声。
庄夏从手里的钥匙串中选了一把,他动作熟练的打开门锁。
言书廖都呆了。
还来不及问清楚,那扇门被打开,凉快的风迎面吹来。
从空旷的顶楼望向远处山峦,没有一丝云霭,天上是繁星点点,偶尔吹来冬末的晚风,还带著微微寒意,言书廖拉紧了外套。
再看向另一侧,周围店家早已歇业,黑夜里剩下寥寥几盏路灯,路上更是看不到行人踪影,校园彷佛成了空城。
这样安静的不寻常的夜晚,却分外迷人。
小的时候,他曾经和爸妈一起在乡下看过萤火虫,看过星星,回忆起牵著他小手的父母,言书廖唇边泛起幸福的微笑。
虽然青青草地换成水泥的宿舍顶楼,他还是沉醉在黑夜的静谧气氛中。
言书廖看向庄夏,对方也正抬头望著满天星斗。
没想到庄夏竟然愿意奉陪他的少女情怀,他以为没有被嫌弃就是万幸了。
「庄夏,你常常上来这里吗?」也不用问钥匙是哪来的了,他大少爷开口,舍监会不给他吗?
「嗯。」他轻应一声。
在住校前,庄夏的房间一直摆放著星空投影灯,那是小学时季叔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远从日本订购,投影范围达业界最大视角,亮度也比照实境做调整。
在他的记忆里,夜晚就是点点星光,他总在繁星拥抱中睡去。
星空,向来都只属於他一个人。
今晚,身旁却出现一个陌生人影。
明明那麽讨厌别人入侵他的领域,却一次又一次的打破规定。
庄夏甚至来不及防备。
忽然,言书廖看见划过天空的光点,他兴奋的指著天大喊:「是流星!」
「是飞机。」庄夏冷冷的白他一眼,「你恶不恶心啊!」
呃。言书廖尴尬的收下手指。
结果还是被嫌了,好吧,他今天是少女了点。
言书廖不晓得庄夏怎麽就带他上来顶楼了,但夜晚对於他,是有著许多美好的回忆,那是关於家族的,亲情的牵绊。
从今天起,夜空对他而言,又有了另一个意义。
言书廖觉得现在是可以开口的时机,他斟酌用词,小心的说:「你跟你妈妈…感情不好吗?」
那人还是抬头看著天,四周安静的似万物都睡去。
天边又有几道星光划过,他没有再开玩笑的心情,只是沉默的等著。
良久,言书廖几乎已经放弃听到答案。
对方却开了口:「对她而言,小孩,是最大的交易筹码。」
言书廖心一拧。
庄夏说这句话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语气也没有丝毫变化,就是那麽轻描淡写的口吻,他却知道,这个问题必须到此为止了。
有那麽一些人,在表达痛苦时,就越是潇洒,可是当你层层抽丝剥茧後,却发现里头的真心早已在淌血。更何况现在的言书廖,并没有打开那扇心门的资格。
他终究是个外人。
尽管他那麽想问,那麽想了解庄夏的全部。
言书廖心里明白,关於家人的事情,除非自己愿意主动开口,提问只怕会是一种冒犯。他懂,因为母亲的离去,也是他最不想轻易让外人触碰的缺口。
他让庄夏看见那道伤,并不表示庄夏也有义务和他分享痛楚。
低下头,胸口的酸楚满溢。可能是那阵微风,可能是点点星光,可能是寂静的氛围,也可能是任何美好的事物,那些稍纵即逝的哀愁,牵动著他的思绪。
言书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眼神却坚定;「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