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霄筹集赔款的途径,除了卖身就是卖肾。
站在游霄家所在的弄堂里,李寅启顾不上路人投射过来的怪异眼神,伴着木质结构传来的凄惨吱呀声,一下下地拍着那扇古旧的木门。
他不确定里面到底有没有人,他更不确定自己会不会一时控制不住抬脚把这扇破门踢飞,幸好在他把耐心用尽之前,那扇木门掐着一个绝妙的间隙向内开启了一条狭缝。
门缝里透着一张松垮的面孔,下垂的眼角,凌乱的头发,还有斜叼在嘴角的一根烟。
李寅启很快意识到,门里的人正是雪丽姐,少了浓妆的遮掩,她整个人都显出一副与年龄不太相符的苍老。
雪丽姐此刻也搭着惺忪的睡眼往李寅启脸上瞧,然后抢在李寅启开口前,就伴着眼中一丝贼光拉开了门。
“李先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李寅启知道雪丽姐会记得他,两分是因为他的人,八分是因为他的钱。
也不想多费口舌,边往里进,边开门见山的问到:“我来找游霄,他在吗?”
可雪丽姐单手扒在门边,似乎一点没想把他往里请的意思,只笑盈盈的答了句:“他去拍戏了,我让他回来联系你吧。”
拍戏?拍什么戏?靠着一座大山他还寻摸着解约呢,国内还有哪家影视公司敢杠上东海找他拍戏?
可话到了雪丽姐这里,又不能这么问。
李寅启一脚跨在门里,一脚站在门外,进又进不去,出又不甘心,转念一想,从兜里摸出钱包把所有的红票都掏出来递了过去,然后一脸为难得晃了晃自己受伤的右手。
“我前阵子出了点小事故,后来想找他,电话也打不通,我一直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跟圈里的朋友打听过,也没听说他在拍戏,所以才跑到这来,我真的着急找他。”
李寅启这一上来就是拍大片的配置,资金充足,道具逼真,剧本考究,台词精准,说到底无非是想跟雪丽姐套套游霄的情报。
可其实事情放在雪丽姐这儿,根本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直接得不能再直接,只要中了第一点,她就恨不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所以当那一叠红票飞入视线,雪丽姐压根没往李寅启的胳膊上瞅一眼,便把钱攥在手里让开了身子。
昏暗狭窄楼梯只容得下一人,即便是白天也几乎透不进一丝光线。
李寅启扶着墙壁用脚试探着下一阶楼梯的距离,就听见头顶上传来雪丽姐幽幽的声音。
“李先生,我也不把你当外人,你要是对我们家霄霄有心,就帮帮他,他是真的遇上麻烦事了。”
李寅启好不容易从钻井洞一样的楼梯间走出来,雪丽姐已经坐在方桌旁又给自己点上了一只烟,手中的几张a4纸更是被她抖得好像风中的枯叶。
“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事,本来以为换了家有名气的公司是好事情,结果外快少了不说,到头来还摊上了官司。几部戏拍下来,连我出去玩一趟的钱都没挣到,一封信寄过来就狮子大开口要赔500万,500块我就发发善心赔给他了,500万,他当我家里有印钞机啊?我要是有500万还住在这种地方?”
听着雪丽姐的话,李寅启的视线也跟着转了一圈。原来刚才的那条钻进洞是这房子的专用通道,出了楼梯就是房间。
总共不足二十平方的空间好像一个多功能生活区,转圈摆着一个立柜,一张床,一张折叠方桌,两把椅子,右手边的角落里一张乌漆抹黑的方凳上还放着个电磁炉,看上去像是简易灶台。
左面是一块三合板外加一块布帘形成的简易隔断,李寅启猜想那里面应该是游霄的房间,不过他没有伸手去掀那布帘,而是坐到了雪丽姐旁边。
“游霄说他准备怎么办吗?”李寅启接过那封律师函大致扫了一眼,果然是按照他的意思写的。
“还能怎么办,那种大公司我们哪里惹得起,有钱赔钱,没钱赔命。”
“话也不能这么说,总有别的法子,等我跟他好好商量商量。”
“李先生,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雪丽姐原本就是打的这个算盘,一听李寅启上了钩,立马露出一副谄媚的笑脸,满心盘算起怎么才能稳住这条大鱼,所以没等李寅启再开口问,她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我想起来,霄霄好像说,他不是去拍戏,是去拍照片,我还看见他从电脑上抄了个地址,我去给你找找。”
李寅启跟着雪丽姐走进了布帘后面的方寸之地,斜顶的设计让隔断这一侧的层高一下子矮了许多,压得李寅启不得不欠着身子低下头。
这间根本算不上房间的房间被一张折叠床,一个简易衣橱和一张靠在床头的矮桌挤得满满当当。
可正当李寅启满怀感概的以为只此一眼就把游霄的生活看了个一览无余,一转头,木板墙上挂着的一样东西又死死的抓住了他的眼睛。
雪丽姐在床头摆弄了一会儿,一转头就看见李寅启盯着墙上挂着的那件白衬衫发呆,连忙殷情不够的解释。
“哎,一件好衣服就这么糟蹋掉了。洗了两次也洗不掉,霄霄又舍不得扔,就这么挂着。”
说完隔着干洗店的塑料袋摸了摸衬衫袖口上的一片红印子,一脸说不出的惋惜。
那衬衫是李寅启的,游霄落在他那儿的那件,他上次来的时候交给了雪丽姐。
他从没想过问游霄要回他的衣服,或许他压根就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