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开始,我的精神似乎就出了毛病。」
「我有了很严重的洁癖,无法和任何人有身体上的接触,而且变得敏感多疑,不敢交朋友。然而如果这一切能换来我不再失去家人,能过上安稳的生活,那都是值得的。可是……我想尽办法偿还债务,筹集钱款,却还是没能挽救妈妈的性命……」
「她的去世让我心灰意冷,苏夏和苏秋可能会在美国直接念到大学毕业,我在这座城市里已经了无牵挂。只要没有了你,我就能一身轻松地离开这里,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
「去一个谁也不认识你的地方,让你过那种扭曲的寂寞生活吗?」卫小盛打断了他的话,「你做梦吧,既然知道了这些事情,我就更不会放你走了!」
「你他妈到底哪根筋不对!全世界这麽多人,为什麽偏偏就要纠缠我?!」苏云净终於按捺不住地大吼起来,「我敏感多疑又性情古怪,根本不值得被你去爱!你放我走吧!」
「值不值得被爱,应该是我说了算,而不是你!」卫小盛也用毫不逊色的音量反驳苏云净。说完之後不等苏云净开口,他就抱住苏云净的头,粗暴地吻住了他。
苏云净发出抗拒的鼻音,却挣脱不了卫小盛的怀抱。两人在阳台上激烈而绵长的拥吻著,也不管会不会被人看见。
过了很久,卫小盛才放开他,眼底居然带著一丝笑意。
苏云净的一番话,让他心中豁然开朗。
「我现在终於懂了,原来你是想离开这座城市。没问题,完全没问题!我马上帮你去安排,我们一起走!」
「白痴!我跟你说了这麽多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面对这样的卫小盛,苏云净终於彻底绝望了。
「我当然听进去了,而且我听出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你庸人自扰!为这麽一点小事你就觉得自己不值得被爱了?你就以为我会讨厌你了?你太小看我了,你以为我是这麽小心眼的男人?告诉你吧,你这个混蛋从头到脚,从内到外的每一寸我都爱,连你的人格缺陷,你的敏感和毒舌我也爱!唯一的问题是,你爱不爱我?」
面对卫小盛直白的问题,苏云净的脸颊泛出微微的红晕,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不知道那是什麽样的感觉。」
「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会让你慢慢知道的!现在我就去安排我们的行程,火车怎麽样?你不用带很多行李,我先准备几个地方让你挑选。时尚的,古典的,沿海的,嗯……田园风格的也不错……」
卫小盛说著转身就走,任苏云净怎麽喊他,他都充耳不闻──也许,他根本没听见。
不一会儿,只听「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了,卫小盛走了。
苏云净看看时间,时针已经快要指向午夜两点。这个时候的卫小盛居然还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简直让苏云净怀疑他是不是正常人。
不过,就算不正常又如何?心思敏感而又极端洁癖的自己,不是更加古怪吗?
想到这里,苏云净突然释然了。
他掐灭烟头,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等著卫小盛回来,可是一直都没有。那个家夥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直到东方天色微白,还是不见踪影。
浓烈的睡意一阵接一阵的袭来,苏云净无法抗拒疲惫,最终还是在沙发上倒了下去。这麽一睡就不知过了几个小时,等一声巨响惊醒他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
那声巨响似乎是门被关上的声音,是卫小盛回来又走了?苏云净揉著眼睛从沙发上爬起来,看见原本空无一物的茶几上,多了一张火车票。
车票旁还有一张纸条,那难看的字迹显然是出自卫小盛的手。
纸条上只有三个字。
──我等你──
尾声
已近秋天,空气里带著一丝寒意。火车站人头攒动,卫小盛抱著一只行李箱,在人群中焦急地等待著苏云净。
已经一整晚没有睡觉了,他却依然神采奕奕。昨晚在阳台上他自己都没有料到自己会这麽勇猛,把那番流氓般霸道无礼的表白说得这麽流利。但是苏云净这家夥就是要这样对待,如果不够强势,就永远不要妄想让他做任何事。
这一点,卫小盛现在已经十分清楚了。
放下颜面,忘记羞耻,用尽一切强迫的手段也不过分,他必须这麽做。因为温和礼貌的对待,只会永远和苏云净行同陌路,甚至还要被他误会。
自己……怎麽会喜欢上这麽一个别扭又麻烦的家夥呢……
卫小盛困惑地笑了。
但心中依然有一丝不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车站上那麽多,那麽多的人,他怎麽也找到不到想找的那一个。广播一次次提醒旅客上车,他的心也越来越悬。
苏云净……真的会爽约吗?他真的一辈子不会再相信任何人,认为自己不值得被爱。就算被强迫,被粗暴地对待,也不肯有一点点的屈服吗?
这样的担忧让卫小盛长长地叹了口气,就算苏云净真的没有来,他也并不生气,只是沮丧。
他沮丧自己不能帮助自己喜欢的人,不能让他信任自己。
正在这时,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突然注意到一个黑色的背影。那个背影正顺著人流向站台缓缓走去,再熟悉不过的感觉,让卫小盛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小净!」他大喊著追上去,苏云净却像没听见似的,修长的身影在人群中忽隐忽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