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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若是心迷了路,不知能不能也轻易找到出路?
朱穆轮醒来的时候,微蓝的眼眸一转,发现自己靠在一堵破墙上,顶不蔽日,周围是荒草横生。
燕离陌正靠在他对面的墙上喝酒,暮色沉沉,长风烈烈,他望着远方的眸光却波澜不起。
“是你?”
朱穆轮忽然惊呼一声,从地下跳了起来,一手摸向腰间就要拔刀,可是却落了个空,他大惊失色,盯着燕离陌的眼神燃起一簇簇愤怒的小火苗,几乎要融化了那琥珀明眸。
“醒了?你就准备拿你那把小破刀回报你的救命恩人?”
燕离陌回过头来看他一眼,仍是是斜勾笑意,目光又落在两人中间燃着的一堆篝火上。
“不许你侮辱我的刀,这是我的命!”朱穆轮随着他的眼神看去,发现被扔在火堆旁边的自己的弯刀,一个箭步冲上去拿在怀里,瞧着上面被燕离陌用来砍柴弄出的一些碎末儿,就是一阵心疼。细细擦拭了一番,才又冲着燕离陌说道,不减愤怒的嗓音里又多了一分倔强。
“怎么?心上人送你的?”
燕离陌仍然是那副表情语气,只是左手却不经意地抚上了胸口,那里正挂着姜桓送他的玉佩。如水眼眸微微一亮,却被火光映衬得极为渺茫。
“才不是,这是我......”朱穆轮说了半截,突然想起来自己何必跟他解释这么多,咽下去后半句话,他才提起正事,“你是从鄢都而来?”提问的语气里满是莫名其妙的质疑。
鄢都便是晟轩京城,燕离陌笑容加深:“不错,你倒会猜。”
被“夸奖”的朱穆轮非但没有半点高兴,反而突然跳脚,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围着火堆转来转去,口中还不住喃喃自语着。可惜,他说的的是石月国话,燕离陌一点也听不懂。
朱穆轮心中此刻纠结万分,其实燕离陌正是他的大仇人,这次出城,他就是为了找他再打一架去的。去年初夏,他带人潜入鄢都,准备趁立夏节那日行刺凤元帝,可是一个美貌公子竟然半路跑出来挡了他的刀,而且武功高强,自己打了半天都占不到一点上风,眼看对方兵马越来越多,他只能鸣金收兵,撤出鄢都。因为这一事,他还被父汗责罚,丢了大大的一个脸啊!
所谓的朱穆轮,便是古月九皇子——月阔朱穆轮。
先前燕离陌以帽遮面,混乱之中他也没有看清对方相貌,现在却是一清二楚了。按理说仇人相见,该分外眼红才是,可是他刚刚才出手相助自己,此时再与他算那笔去年的帐,会不会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些。
朱穆轮兀自懊恼着。不过,等他知道燕离陌如今身份,恐怕才该一蹦三尺高了。
燕离陌却是摸不着头脑,那日的事,除了那人温热的手掌和令人迷醉的嗓音,其他的已经全部模糊不清了,根本就没有认出来眼前这个少年就是当日的刺客。
“怎么?怕我是奸细,想杀了我灭口?”
半晌,还是燕离陌先开口说话,毕竟晟轩与石月如今战事将发,自己从晟轩都城而来,朱穆轮有此想法也是应当。
“我没有!”朱穆轮高声反驳,“我堂堂月神之子,又岂会做那等忘恩负义的事?”
燕离陌瞧着有些炸毛的少年,笑声顿时大了起来,果然有趣,让他几乎都忘了地处西北蛮荒之地,夜色凄凉了。
“笑什么?我虽然有过那个想法,但也只是从前,经过这次,我就原谅你好了,咱们恩怨相抵,重新开始。”
嘟嘟囔囔的,朱穆轮返回原处坐下,往后一靠时碰到背部伤口,一个激灵让他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你的衣服?”拾起身后的那件披风,上面似乎还沾染了血迹,他狐疑地看着燕离陌。
燕离陌含笑不语。
方才替他疗伤,浪费了不少好酒,又把自己的衣服贡献了出去,让少年垫在身后。他都有些诧异,自己原来还是一个这么体贴善良的人啊,真是没有想到。
这里原先应该有个小庙,石月退回其克尔,晟轩占据关内之后,久无人烟,才渐渐坍塌,变成如此断壁颓垣的景象。燕离陌果然在沙漠中迷失了方向,不知道怎么走到这里来的,眼看天色暗了下来,无法赶路,他才决定在此停留一夜。
本以为已经预料到了荒漠的夜晚会寒风刺骨,可是真正感受到了,燕离陌才发觉自己有些低估这寒风的实力。身上的披风又给了朱穆轮,他只一身单衣,一阵风过,饶是饮了不少的酒,仍然浑身发冷,忍不住就往火堆靠近了一些。
“果然是鄢都的人,这点冷都受不了!”
朱穆轮察觉他的动作,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骄傲,故意挺直了身躯将脖子露在墙外,以示自己不畏寒冷,不过挺身的动作牵扯到背后伤口,又是一声吸气,英眉微皱。
“果然是石月的人,那点疼都受不了!”
燕离陌莞尔一笑,论毒舌功力,朱穆轮又岂是他的对手?
果然,少年俊脸一僵,哼了一声,才尴尬地扭过头去,别别扭扭地不再看燕离陌。
荒漠的夜,漫长而无边,一轮明月高悬苍穹,落落清辉洒遍大地,粒粒黄沙都泛着晶莹的光芒,宛若颗颗珍珠,偶尔风起,又织起一层空蒙绚烂的迷雾,雄浑壮阔中缠绕丝丝缕缕的精致柔美,果然是这里才有的奇景。
朱穆轮被细小的声音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发现篝火将息,而对面的人却不见踪影,他一惊